1
确定模范老公出轨那天，陪他在新书发布会接受采访。
主持人以书名《结婚十年：此生唯爱冉汐》为引，问他如何确认此生只钟爱一人。
毕竟身世显赫的学术界顶流面临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诱惑和挑战。
老公淡然一笑。
“因为我身体的欲望和过日子的欲望对象，都是冉汐。”
掌声如同海浪一波高过一波。
我却在喧嚣中听到老公的心声。
冉汐很传统，不如秦蔓会伺候人。
今晚和秦蔓在画室试试。
我当场就定了一周后出国的机票。
怎么我走后，他却像疯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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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嘉宾席，看着我老公许行之不停签字拍照。
突然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为我写书。
结婚三周年时，他出版了一本诗集，上面全是对我的情话。
他说要让全世界知道许行之爱惨了季冉汐。
我也因此成了全网瞩目的“许太太”。
这本新书依旧是为我而写，首印十万册全部售空。
可惜这位将自己的爱昭告天下的模范先生，今晚要去跟别人苟且。
选的还是我美术馆的画室。
想到这，我便心率过快，兀自离开回家服药缓解。
药物带有一丝助眠成分，没几分钟便窝在沙发上昏睡，直到许行之将我抱起来。
“怎么睡在这了，冉汐不乖，要是生病了我会担心的。”
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却不是埋怨。
黑暗里，许行之抱着我缓步走着，将我放到床上时在额间落下轻吻。
就那一瞬，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窜入鼻腔，令我浑身汗毛立起。
趁他洗澡，我调出美术馆的监控查看。
他还是去了，和他的秘密情人，相会在我美术馆的画室。
交缠的男女忘情地发泄着，谁都没发现画室墙角的监控。
“冉汐，刚才是什么声音？”
许行之突然出现，我被吓了一跳，随后低头掩饰自己的狼狈。
“没什么，有些画展的事情要处理。”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拿了睡衣又往回走。
“太晚了别玩了，我马上就好，一会我哄你睡。”
我嗯了一声，随即锁屏，等他走开才保存了视频。
却又听到许行之的心声。
刚刚好像听到了小妖精的声音，冉汐没发现吧？不会的，我做事一向谨慎。
我微愣，心口处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怎么都顺不了气。
我和徐行之相识十三年，相爱十年。
在我的记忆里，他永远那样彬彬有礼，对异性更是有很强的分寸感。
从不跟异性单独出差，邀约，也绝不会接受其他异性的示好。
曾有异性同事当面表示对他的仰慕。
许行之婉拒：“我和妻子情比金坚，请自重。”
遇到深夜和异性同路而行时，他直接打开和我视频。
并说：“妻子独自在家怕黑。”
整个圈子都说他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可偏偏是这个男人，在跟情人欢愉之后，双手缠上我的腰，竭力扮演一个好丈夫。
“冉汐……”
那一瞬，监控里的露骨画面快速在脑内闪回。
我的胃部翻江倒海，侧身避开他的触碰。
“不舒服，改天吧……”
许行之温柔地替我掖好被角。
冉汐不舒服，就不闹腾她了，明天找秦蔓吧，想看她穿女仆装。
2
昏黄灯光下，身侧的许行之自顾自玩起手机。
我阖着眼睛假装睡着，却听到他手机不停传来的震动声。
眼泪突然决了堤。
秦蔓是许行之授课那所大学的研究生，进入他的公司也才三个月。
不久前还和其他骨干来过我家吃饭。
我完全没察觉到两人的异常。
过了一会，他好像睡着了，均匀的鼻息近在耳畔。
我小心翼翼从他身边挪开，呆坐在黑暗里，任伤痛侵袭。
我想起许行之写在新书上的那句话。
没有天生的好人，只有被约束的文明者。
我不完美，我知道人性本顽劣。但面对冉汐时，我献出至高无尚的爱，爱让我克服所有人性的弱点。
这是许行之在婚礼当天的开场白。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誓言只有在说出口的那一秒才作数。
我的婚姻，只有在镜头面前才光鲜，背地里却是破败不堪。
这座十年时间筑成的以爱为名的“城堡”，早就岌岌可危。
脑子里停不下来，干脆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
坐到沙发上再点开美术馆监控时，发现一片漆黑。
要么是我的查看权限被删除了，要么是监控被关闭了。
许行之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天快亮时，我回到床上，身边传来许行之的梦话。
蔓蔓，好棒，再来一次……
我用耳塞堵住耳朵，将一切隔绝在外。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意外的是许行之竟然在家。
一股异于平常的香气钻进鼻腔。
九味中药熬煮的醒酒汤，要小火慢炖3小时以上。
许行之拿着汤勺冲我微笑。
“我看你昨晚喝了酒，给你补补身子。”
关了火许行之解下围裙，亲手端到我脸前。
腹腔中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来了。
我下意识捂住口鼻摆了摆手，抑制住想吐的冲动。
快速走到床边透口气。
许行之拿着一份行程规划走过来。
“你不是一直想去挪威写生吗，这是我亲自参与定制的挪威之旅。”
“冉汐，你空好时间，我们随时出发！”
话落，许行之的心声随即而来。
蔓蔓说她解锁了新姿势，正好晚上陪冉汐，白天就和蔓蔓在酒店玩。
我接过规划书的手微微一顿。
挪威是我最爱的画家出生的地方，当时结婚蜜月地点选的就是这里。
他曾经说过，这是我们爱情诞生和永恒的地方。
可是现在，我成了他和情人的陪衬品。
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男人，也在有一天，变得面目全非。
将自己的心和时间，一半分我，一半折给别人。
鼻子微酸，我没忍住红了眼眶。
许行之神色一慌。
“冉汐，怎么了？不开心吗？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他担心我的模样，不是假的。
他的眼里，映着我的模样。
可我在他的眼睛，看到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秦蔓。
我闭了闭眼，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随后把旅游计划书递给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辛苦你了。”
许行之松了一口气，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
“为老婆服务，天经地义！”
我轻笑了一声。
许行之。
你的演技，真好啊。
我轻声开口：抱歉，“我有展走不开，你去吧。”
许行之的脸上多了些许的失落。
冉汐不去了，那就不去了。
可下一秒，微信铃一响，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他关得很快，可我还是看到了对面发来的一张浴室半湿照。女人清纯的小脸上布着红晕，摆着高难度的姿势。
许行之动摇了。
这个小妖精……冉汐不去的话，正好好好疼她，让她三天也下不来床。
心声落，许行之双手扶着我的肩膀。
“没事，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机会一起看世界。冉汐，我的公司临时有事……”
我内心的苦涩荡漾开。
没机会了，许行之，我不奉陪了。
“去吧。”
突然的头晕伴随着身软无力，我窝在沙发上小憩。
许行之出门前为我盖上他的大衣，又在我额头上落下了一吻，才急匆匆地往外面赶。
那一瞬，他的心声无处遁形。
小妖精把我的火都勾起来了，今晚就在浴室狠狠……
对了，冉汐喜欢吃西街的甜点，和小妖精办完事后，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给她带一份。
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突然屏住气，肺部就像被巨石狠狠压住一般，闷得几近窒息。
难为他。
出轨时，都不忘记着我。
可许行之，这就是你的爱吗？
3
等我再醒来时，黑暗中只剩一丝窗外的月光。
手机突然叮叮当当响起。
我解锁屏幕，看到公司群里秦蔓发了几张照片。
点开的瞬间我的呼吸一滞，心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秦蔓穿着黑丝露出修长的腿，与车标完美融合在一起。
下一秒那张照片就被撤回了。
可我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我的车。
准确来说，是许行之十周年纪念日送我的礼物。
全球限量的轻巧小跑，整个京州恐怕就一辆。
许行之的车送去保养，他就开走了我的。
再没开回来过，原来是拿去讨好小情人了。
我仰头看着这个大却空旷的房子。
这个家我都不要了，一辆车又算什么。
突然，许行之在群里改了群公告。
默认@所有人。
庆祝新项目落地，今晚唐潮聚餐！
下班都不许走，今晚不醉不归！
众人的拥护声迅速将那条撤回的消息掩盖掉。
下一秒我就接到许行之的电话。
“老婆，晚上公司聚会，晚饭想吃什么我叫人送回去。”
我的胃又开始翻涌。
“我吃过了。”
强忍着不适，我直接拒绝许行之的“好意”。
“那你照顾好自己，否则我会内疚的，爱你。”
许行之隔着电话落下一吻。
心声也随之而来。
冉汐最近好安静，她是不是看到了？不会的，我们结婚时说过，不能随意怀疑对方。
他似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心一滞，匆忙挂掉电话。
脑内突然闪现出秦蔓穿黑丝的样子。
还有他臣服在她黑丝下的样子。
那天，我在黑暗里兀自坐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酸胀。
拿起钥匙和护肝药，决定亲自会会这个令许行之欲罢不能的妖精。
出租车停在会所楼下时，那辆我发过朋友圈的轿跑就停在门口。
秦蔓似乎已经不避人了。
找到许行之的包间并不难，601，他的生日。
他有时候对数字有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里面的人正在做游戏。
最刺激的传纸巾，只能用嘴不能用手，否则喝酒。
到了许行之和秦蔓，有人故意将纸巾一把扯掉。
两个人嘴唇碰到一起，秦蔓腼腆一笑。
下一秒许行之扣住秦蔓的后脑，深深吻了上去。
包间里爆发出比音乐还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许行之拿起话筒，眼里多了几丝欲望。
“蔓蔓，遇到你，我才知道，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
说完他玩笑般补充一句。
“做好保密工作，可不能被师娘知道了！”
包间里又爆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许行之像是意犹未尽，当着众人的面将秦蔓压在沙发上，手也伸了进去。
那么多人。
堂而皇之。
原来，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
多么可笑啊。
而这一屋子的公司骨干，我都认识。
他们每一个都来我家吃过饭，当着面尊我为师母。
背地里却是我老公出轨的见证者。
我痛苦地咬住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勾勒出红色的月牙。
转身离开的那一瞬，秦蔓带着潮红的脸看向我。
所有人都羡慕的婚姻，在她的眼神里颓然倒塌。
4
出了会所的门，我踉跄着脚步漫无目的地走。
双脚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沉得举步维艰。
空中忽下倾盆大雨，我却像失去知觉一样。
脚步不停，任由我淋成一个落汤鸡。
我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远到我能忘记十年前的那场大雨，许行之跪在我家楼下，哭着告诉我，他其实只是许家的私生子。
他痛恨父亲出轨生下他，并发誓永远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求我给他一个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可如今，他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他似乎早就忘了这一切。
花花世界太多诱惑，他早就迷失了。
秦蔓刚到公司时只是个实习生。
因为是许行之亲手带的研究生，所以一进公司就跟了最大的项目。
一个月就转正，这放眼整个学术界也绝无仅有。
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们俩的奸情恐怕早就不是圈子里的秘密了。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人。
手机弹出几条提示音。
秦蔓两个字伴随着水渍刺痛我的双眼。
我打开对话框，发现她发的全都是几分钟以上的视频。
我随便点开一条，许行之压抑在喉间的低吼声随之传来。
“蔓蔓，抓紧我……”
“蔓蔓，真想一直要你，你个小妖精……”
画面里两具交缠的躯体。
秦蔓水蛇腰纹着的0601更像是一根针刺进我眼睛里。
我颤抖着退出观看，整个人都快站立不住。
行之说离不开我，他爱死我了。
连个孩子都怀不上，凭什么占着许太太的位置。
季冉汐，如果一个男人对你的身体没有欲望，他对你的爱还剩几分呢？
我再无半点力气行走，瓢泼大雨几乎将我淹没。
突然视线里一片刺眼的白。
尖锐的刹车声刺穿耳膜。
接着身体猛地一震，世界天旋地转，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
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我摸了一下，满是猩红。
下意识打给许行之。
刚接通便听到传来许行之有节奏的呼吸声，还有秦蔓暧昧的喘息。
“冉汐，公司有急事，我一会儿打给你。”
秦蔓胆子越来越大了，等完事后，再警告她，不能挑衅冉汐。
电话被一秒掐断。
我心里涌上一股可悲。
可悲的是，难为他在和别的女人恩爱时，还将心分给了我一分。
可是，一分的心。
我不要。
失去意识前，我的耳边只剩路人的尖叫。
……
再醒来时，病床前围了一圈医生，还有路人在拍照。
“您刚流产，需要好好休息，千万别再伤了心神。”
我竟然……怀孕了。
怪不得最近总是想吐，无力，食不下咽。
可我无辜的孩子，最终连太阳都没见过。
恨意占据所有思考。
强忍着疼痛离开医院，我将家里的个人物品迅速处理掉。
该卖的卖，该捐的捐。
提前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最明显的桌上。
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装好行李改签了最早的机票。
出门时许行之的电话抢先到达。
“冉汐，我手机App同步了你的航班信息，你要出国？”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紧张，很快又被身旁的女声压过。
“哥哥，我洗好啦，你——”
下一瞬，我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秦蔓的声音戛然而止，许行之低声解释。
“老婆，刚刚是老王的妹妹洗好了水果叫我们去吃。你先上飞机，我晚点处理好工作就来找你。”
刚刚给了蔓蔓一巴掌，小妖精可怜巴巴的样子，艹，又想了，先把她哄好了再去找……
我没说话，将电话挂断。
挂断前，我隐约又听到许行之的心声，伴随着电流的滋啦音。
听不清字眼。
无所谓，反正我也要走了。
在机场把秦蔓和我的聊天记录转发给许行之后，我拔掉手机卡，注销了微信。
踏上离开的航班。
许行之，天涯海角，天南地北。
此生再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