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春风城城头之上战旗飘扬,猎猎作响;从城墙之上俯瞰,可以看到城下被朦胧夜色包围着的数十万骑军。这里,骑军绵延不绝,战马嘶鸣,声音如雷。浩浩荡荡的铁甲骑军速度并不快,却势不可挡,裹挟着让人窒息的绝望,缓缓向前碾来。
离南城门千米远时,一名老者突然纵马前奔,挽弓如满月。他满头银发,剑眉下一双眸子却璨若寒星;年逾六旬,仍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砰!”
弓开如满月,箭射似流星。玄冰箭矢朝春风城城门激射而去,迅猛钉入,箭羽颤抖不止。丝丝冰冷寒意从裂缝中散发而出;以弓箭为中心,直径十米范围内,城门被坚冰覆盖。
老者于城外打马疾驰,厉声喊道:“韦浩扬在此!风之国魏风,可敢出城一战?”
风骤起,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若惊雷。
“你不配。”
韦浩扬冷哼一声,从背后抽出三尺玄冰剑,斜斜指向苍穹,策马向中军帐疾驰。
下一瞬,响彻云霄的鼓声,骤然响起!
攻城之战拉开帷幕,土之国与火之国士兵共同催动灵气,使得第一颗被抛掷向春风城的百斤巨石裹挟着熊熊烈焰,如蛟龙出海,气势十足。数百颗火焰巨石紧随其后,追随着这颗火石砸向风之国首都春风城。火焰巨石或落在城头,或坠在城内。在火焰巨石掩护下,一股股人流不断拥向城墙,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即使在巨石炸裂无数跺墙的时刻,春风城洒下的旋风箭雨仍是有条不紊,不断向城门外注入,犹如瀑布泻入湖泊中。
城内城外,满耳尽是风雷声。水之国中军帐内,则是一片安谧。
水之国主帅韦浩扬,端着一根刚刚取到的风之国箭矢,细细打量,时而双眉紧蹙,时而频频点头。
“韦将军,您看什么呢?”亲卫韦建业见将军捧着普通的箭矢看了足足一刻钟,忍不住开口打破缄默。
韦浩扬微微一笑,将箭矢塞入他手中,带着考量的语气说着,“建业,好好看看这根箭,说说你的看法。”
韦建业双手捧过,缓缓旋转着箭矢,从箭头看至箭柄,又从箭柄看至箭头,片刻后,他撇了撇嘴,沉声说道,
“此箭名为三叉箭,箭头扁平,倒叉状,中有尖刃,两侧各有向外突出的小刀。一旦射入人体内,除非切开伤口,否则极难取出。嘶,不愧为箭矢闻名天下的风之国,普通士兵竟然皆用此箭。” 韦建业顿了顿,抬头望向将军,满脸疑惑地说道,“将军,三叉箭属于伤害力极大的羽箭,这不假,可我军中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区区一根三叉箭,似乎……似乎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韦浩扬摇头不语,拿回箭矢,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箭头,缓缓向内输入水灵气。
韦建业脸上表情起初满是不以为意,随即转为疑惑,最后化为震惊,惊呼道,
“这,这,好可怕的韧性……这箭头绝非铁制!这究竟是什么材料?”
韦浩扬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苦笑,“最可怕的是,这箭矢并非新制,锻造时间距今至少六年。”
“六,六年?” 韦建业睁大双眼,惊骇说道,“六年还这么锋利,这是魔鬼么……等,等下,六年!六年箭头仍未生锈?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韦浩扬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肩膀,无奈说道,“它应该是在铁中掺杂了其他材料,但是究竟掺杂了什么,掺杂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说罢,韦浩扬走至窗前,负手而立,喃喃自语,“魏风啊魏风,你真是能不断给人惊喜啊!当初听说风之国经你变革,实力大增,可灭掉任何一国,我还不以为意。但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啊!”
他顿了顿,脸上惋惜与庆幸的神情一闪而逝,“可惜,三国联手,风之国以一敌三无异于螳臂当车,任你如何运筹帷幄,也无力回天。” 韦浩扬随即叹了一口气,口中念道,“毕竟,人力有时尽,物力有时穷啊!”
此刻,春风城城墙上,旋风箭雨铺天盖地袭来,追风逐电,锋芒逼人。
箭名三叉,挟带呼啸声划破长空,震人心魄。
此箭疾如雷电,上一瞬才从城头射出,下一刻便闪至士卒身前。
箭头锋利无匹,或刺穿甲胄,没入血肉;或呼啸成风,钉入士卒头颅。那中箭士卒正随大军缓缓前进,如同坚韧的磐石。突然,他脑袋后仰,如同枝杆霍地折断的向日葵,眉心被一杆三叉箭刺透,鲜血喷泉似地涌出,后背与地面逐渐挨近,轰然砸落。
每一阵箭雨倾泻而下,都伴随着数百人挣扎倒地,旋即被淹没在洪水般的铁甲洪流中。
奈何三国步卒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伤亡虽是惨重,但攻城人马仍是一望无际。他们对瓢泼如注的箭雨视若无睹,踏着尸体奔至墙下,推来数架攻城云梯。
云梯长三丈,以大木为床,下置六轮;梯身可上下仰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援城缘。
攻城步卒将其倚架于城墙上,搭着云梯望城上攀来,他们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如同贴墙爬行的壁虎。
守城士卒见敌人贴在城墙上,密密麻麻,有如蚁附,于是搬来数十块巨石,推至城下。
巨石接连滚落,轰隆隆声如雷鸣,攀城士卒刚受到冲击,就被撞飞至空中,继而重重摔下,一命呜呼。那些骨断筋折、未直接身死的幸运儿,也被后续攻城大军踩踏致死。
正对巨石的攀城士卒,更是被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碾压为肉酱。
只片刻,城下积尸便厚达数尺。
在不计折损的冲击下,攻城步卒仍在缓步推进,待守城士卒已位于射程之内时,他们纷纷弯弓搭箭;一时间,城下箭如飞蝗,纷乱向城上袭来。城头中箭受伤者不绝,箭势竟被暂时压制。终于,攻城步卒陆续攀上城墙,有如蚁附。
城上士卒拼死再捱了一刻钟,终被冲出数处缺口。攻城步卒狞笑连连,潮水般涌入,抽出背上长刀,蛮横抡砍。
春风城一名弓箭手俞温文,见敌人靠拢而来,扔下牛角大弓,随地拣起一把九尺花枪,一晃枪头,挺枪刺去。他右手拇指一震,精铁枪头颤声如龙吟,嗡嗡作响,随即一勾、一带、一圈、一转,好似抖出一团花来。身前几个敌人喉头“咕唧”有声,好似开了数朵血色红莲。
“嗖!”
忽然,一根羽箭朝俞温文腰部射来,破开甲胄、没入血肉;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循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穿火之国军装的敌人满脸狞笑,从箭筒中又摸出一根羽箭,搭上牛角大弓;俞温文无暇顾及血肉模糊的腰部,转身,前冲,抬臂,挺枪。
敌人愣了一愣,眼中透出一抹凶光,扔下弓箭,拔刀劈出,刀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似游龙穿梭,行走四身,那刀势霸道绝伦,“当”的一声,猛然击中那九尺花枪。
花枪被阻,俞温文借势反弹并画出一个惊艳大弧,旋即身形一转,鼓劲挺直长枪,向敌人当胸刺去,枪出如龙,将那敌人胸背搠个对穿,热血汩汩流出。
俞温文抽出穿透他身体的长枪,身影后跃,抖了个枪花。
敌人涌出一口乌黑血液,不甘地瞪着他,身体如枯草般摇晃了几下,继而颓然倒地。
此时,俞温文已一掠而去,杀至另一敌人身前。
城头之上,杀声四起。
少顷,一支战力骁勇善战的人马登上城头,各持一柄大刀,将他围在垓心。
俞温文毫无惧色,手持长枪,左遮右挡,后架前迎,把一柄花枪舞得泼水不入。
可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一番鏖战后,他身前那敌人长刀劈出,虎虎生风,剁向他肩头。
俞温文身形一闪,刚避开这势猛力沉的一击,瞬间,身后又有两柄长刀同时砍到,那长刀的锋口砍在他的脑袋上,立即把头部全劈破了。
最终,他身中六刀,背靠城墙,持枪而亡。
此刻,风之国首都春风城,彻底成了一座鬼门关,城墙之上宛若有一台巨型绞肉机,持续吞噬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夜半三更,月挂中天,清光皎皎,春风城守卒尸体遍地,堆积如山。
三国士卒推着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冲撞车,迫近春风城城门前。随着推动车前进的士卒双臂发力,冲撞车上巨大的木桩一下一下向城门撞去,声若惊雷。
春风城守卒尽数战死、殉节报国,城头上再无箭矢倾斜而下。
仅仅半刻钟,天下第一城春风城的城门便被强行攻开、轰然倒塌。
城门失守,一支支军队如瀑布般注入城内,成千上万人呼喊、劫掠、强奸、屠杀,简直甚嚣尘上、沸反盈天。他们所到之处一片火海,如人间炼狱。
水之国、火之国与土之国的军队,上至将军,下至士兵,如同地狱里爬出的万千恶鬼,用突破人类想象力的残暴行为,不断冲破人类文明的底线!
他们不再压抑积攒的怨愤与情欲,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被凶横与放纵所充斥,他们的心灵融化在残暴的泉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