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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发表时间: 2024-11-27

守卫军再次围上来,推搡着江熙,沉重的铁链碰撞声与殿外呼啸的风声相比,似乎微不足道。

江熙被押着跪在高台下,先前就已经跪着的人旁边。

江熙侧头看他,那人也恰好向她看来。

不是别人,正是庆功宴结识的起居郎梅益!

梅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从容,头发散下来一大半,鼻青脸肿,衣裳也脏乱不堪。

他看了一眼江熙,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眼神颓然绝望,还有一点歉意,但他随即又收回目光垂下头去。

江熙心中莫名,怎么她的事还会牵扯到梅益?两人自庆功宴之后再未见过面,根本不熟悉。

她还在细想,突然兜头扔下来的纸片砸在她脸上,划破了额角。

皇帝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好一个平南将军,看看你做了什么混账事!”

有血慢慢流下来,迷住了江熙的眼。她闭目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瞅了眼地上的纸,是方才握在李彰手中的信件。

这信纸瞧着就是市面上普通的纸,并无特别。

还没等江熙拖着手镣拿起来,那些散落的信件就被另一旁的人捡走。

“想来郡主此时也无心细看,还是由下官念给郡主听吧。”一个混杂着得意和畅快的男声响起,江熙觉出些耳熟。

这个颇有些聒噪的声音开始念。

“中熹四十一年初,刘绝病故,南陈突袭溪州军营,由江应之女江熙领兵,击退南陈。”

江熙皱眉,这段话她已经十分耳熟了。当初她的恩师病故,军营里没了统领,南陈就趁机进犯。

她那时才刚及笄,于一片慌乱之中挺身而出,用了四个月,凭着北齐三位名将对她的从小教导,击退了南陈两万兵马。

这是江熙的成名之战,自此战后,江家少年女将军的名字传遍北齐。那段话,都不知在酒楼茶肆里被传唱了多少次。

戏文里都说她威风凛凛神采飞扬,一挥长枪便平定一方。

但事实哪有那么传奇,江熙既是坐镇的统领,又是率兵的先锋。将士们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就算她是先将军之女,又怎肯轻易服从一个少女的指挥。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每次开始一场战事时,在营帐里地图上画下的标识,和结束一场战事时,满身的鲜血和伤口。

那是江熙的功勋和荣耀,也是她慢慢降服众将士的资本。

那场战,是江熙实打实赢得的,她问心无愧。

江熙甚至不屑且懒得去回头看读信件的人是谁。然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此战虽胜,但战功不实!”这句话就像惊雷般,在政事堂里炸开。

“江熙为博战功,私通敌首,暗中议和,假造功名,蒙蔽圣听,此为江熙罪名其一。”

私通敌首?蒙蔽圣听?江熙有些怔愣,她何曾有过这种行径?这是诬陷!可没等她开口争辩,就听见那人又念。

“其罪二,江熙身为驻关武将,与内臣暗中联络,互通书信,并逼问陛下起居记录及用药剂量,其心不正,暗怀反意!”

那人读完了信件,还笑着同江熙道:“郡主,此言属实否?”

江熙终于僵硬的扭头看向他,是御史台的吴文。

北齐有律,内外之臣不得互通,更不得询问宫廷内事。如若有之,视同谋反。而信中还说,江熙私通敌首,犯下欺君之罪。

都是子虚乌有!

江熙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顿时乒乒乓乓一阵铁链的碰撞声。

她看着吴文,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即便是跪着,脸上仍旧是平日里的高傲神情,下巴也依然微微扬着,她缓缓的扬起抹笑,冷冷的盯着吴文,用寒的能结成冰的声音问道:“是吗?吴大人可有证据?”

吴文被惊的后退一步,又马上回神,笑盈盈的把他读完的信件拿给江熙看,“郡主看这字迹,熟悉吗?”

怎么会不熟悉,江熙看这种歪歪扭扭的字看了十几年,怎么会不熟悉?

吴文满意的看着江熙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不可置信,笑道:“这可是您身边的秦风亲手所书,上呈给御史台的。瞧,还有私章印呢。”

江熙的心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缓缓吞下一口唾沫,自吴文手中拿过信件。

没错,这的确是秦风的字迹,也的确是秦风的私章印。

江熙幼年刚开始习字时,颇为不耐烦,整日里想着往武场跑,总是写不了几张,就寻思着如何躲开父亲的亲信,翻窗偷溜。

那时候秦风也不过五六岁,是小江熙的跟班,每天陪着江熙习武。不过他最常干的,是帮闯了祸的江熙擦屁股善后。

起初江熙成功溜走了几次,监督她习字的人都被秦风帮着糊弄了过去,直到有一次江应亲自来了,才逮住偷溜的江熙。

可怜的秦风也被江熙牵连,江应罚他们二人抄写五遍黄石公的《三略》,天亮前写不完就没有饭吃。

江熙还好,毕竟已经学过些字了,只是秦风未曾学过,只能可怜巴巴的,把毛笔当汤匙握,仿照着书上的字形往出写,字也不是少了胳膊就是缺了腿。

两人最终还是没能吃上饭。自那次以后,秦风一看见笔墨纸砚就浑身难受,再也不肯特意去练字,他的字也一直丑到了现在。

江熙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起来,这字的确假不了。

只是,怎么可能?

跟了她十几年的亲信心腹,怎么可能背叛她?

有人拍拍手,门外的守卫军便拖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秦风,一个是此刻明明该留在溪州的帐兵。

吴文道:“秦风提供了此信,这帐兵则上呈了江熙和内臣梅益私下往来的七封书信。”

“这七封信里,有江熙提供的溪州兵防图,还有梅益提供的圣上起居录,和太医院丢失的用药方子。”

江熙全然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直直的盯着秦风,她想起了前几日秦风欲言又止的古怪神情,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然而后者却一直低垂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她已经试探过秦风一次了,无论是公文,书信,还是玉佩,私物,明明并没有任何异常的。

一旁跪着的梅益本是低垂着头不说话,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江熙的神情。

他此刻却突然抬起头大声呼喊道:“陛下明鉴!臣冤枉啊!这七封书信,全部是臣所写,并未送到郡主手里,回信也皆是伪造,此事与郡主无关,请陛下查明!”

“药方子和起居录是臣所盗,兵防图是臣逼迫秦风窃取,目的是胁迫郡主跟我起兵造反。”

他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却不知看的是江熙,还是江熙身后的吴文。

江熙被他的声音惊回神,转头看他,却正好看见梅益脸上悲凉苦涩的笑容,他眼眶含泪,神情决然,缓缓对江熙比了个口型。

“臣尽力了。”

梅益猛然起身,摆脱了守卫军的压制,直直的奔向一旁金龙盘绕的圆柱,一头撞了上去。

梅益竟以头触柱,以死明鉴!

殿内顿时乱了起来,皇帝被吓得头风发作,急急的由宦官护送着往后殿去了。

大臣们有晕血的当时就倒在了地上,有胆子小没见过死人的吓得直往门口跑,守卫军们则忙着去抬已经没了呼吸的梅益。

江熙透过重重人群,正好能看见倒地的梅益。

他眼睛圆睁,死死盯着穹顶,目光空洞。

江熙笔直的跪在原地没有动弹。身旁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却全部失去了声音。江熙眼里只留下了梅益的脸。

他最后说,臣尽力了。

尽力为江熙开脱了,他把所有罪证都一股脑揽在了自己身上,让所有人死无对证。

他和江熙一样是这次大网中的小鱼,而且他应该也是知道点什么的,但自知难逃一死,只好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帮了江熙。

可两人只有一面之缘。

到底是何种庞大的力量,能让梅益绝望至此?

尸体已经被抬了下去,殿内渐渐恢复了平静。

陛下临走前,吩咐了让李彰处理此事。

被梅益吓得躲在人群后的吴文此时慢吞吞的又站回来,结巴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梅益疯魔,畏罪自戕,他的话不可信。江熙,你还有别的话吗?”

江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梅益不能白白死了,她若不能正名,梅益在九泉之下也难心安。

她不再看秦风,转而对着高台之上的李彰道:“国丈大人,臣能否看看那七封书信?”

李彰点头应允,吴文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一叠信递给江熙。

江熙挨住细细看了每封信,有四封的落款是梅益,其余三封是江熙的落款。

梅益的信上满满的字,细细写出了皇宫大内的情况,以及每日太医院的用药记录,连同皇帝身边的宦官轮值都写的一清二楚。

梅益是起居郎,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而江熙的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其他则是临时绘制的溪州边境兵防图。

一旁的吴文眯着眼盯了江熙半天,突然伸手抢走了信件,冷笑道:“郡主别妄想翻身了,证据确凿,难道看你自己写的东西,还能找出漏洞来?”

江熙任由他拿走,听他说了一通废话,漠然开口道:“吴大人慌什么,难道是心虚不成?”她一眼也没看吴文,垂头整理了一番思绪,才抬头对着李彰道:“方才说,臣战功不实,私通敌首,暗中议和。”

“第一,军营有朝廷派来的副察使,为防与武将有私交,会每年更换。臣年初退南陈时,刚好换了新的副察使,所有俘虏和缴获的粮草兵械,是副察使和臣亲自清点过的,后来臣派人回京报捷讯时,被臣斩下的南陈将领的项上人头,以及俘虏珍宝,都由兵部亲自验收,臣记得当时,并未有不妥。”

“第二,私通敌首暗中议和绝不可能。南陈的统军,与臣有杀父之仇,此事北齐人人皆知。臣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以泄心头之恨。”

“第三,也就是那七封信,臣的手书,兵部与府中皆有留存,那七封信上,只有短短十几个字,无法核对字迹。”

江熙说到此处,扭头又看向梅益撞死的圆柱。血迹尚在,抹在金色的龙目上,显得猩红恐怖。

她闭眼定神,声音沉静,“但臣绘制兵防图时,有个习惯,所有山丘,无论大小,都只画两笔,且在起笔之前,会习惯性的先落个点。”

她又把目光移到秦风身上,他此时已经无力跪着,瘫坐在地,勉强支撑着上半身。

“然而这七封信上的兵防图,山丘有三笔,起笔利索,并无落点。只要在兵部库房内找到臣以往绘制的图,就能分辨。”

她说完,轻轻吐出口气。

倘若秦风真的背叛了她,那么凭借他从小跟着江熙,陪着她上战场杀敌寇,能自由出入主将营帐的受信任度,以及对军营和兵马部署的熟悉度,绘制出一张兵防图,并不难。

殿内安静了片刻,一时无人说话。

吴文没想到江熙竟然还能辩白,想了半天想反驳,却愣是找不出话。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是刑部留在江府搜查的人回来了。李彰挥手叫进来。

一叠东西被呈给李彰过目。

是一张青山宫地形图,以及一枚蓝田玉佩。

江熙刚放松些的心又紧紧揪起来,盗玉佩一事是真,她无法申冤。

一直未出声的李彰终于开口道:“这不是先前宫宴上凌宝阁丢失的玉佩吗?”

底下站着的吴文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很是惊喜的道:“此物竟在宪华郡主处,难怪寻不到。这地图想来就是为了偷盗宫内之物,罪加一等!”

这的确是实情了,江熙想辩解也不能。

此时,突然有位不知名的老臣接过话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这玉佩乃是前朝象征皇室之物,内侧刻有前朝图腾,一看便知。”

这话如同兜头冷水,惊的江熙出了一层冷汗。

难怪她先前就觉得那图腾眼熟,她幼时翻看典籍时见过的,据说在前朝,持有带此图腾之物者,即是天子。

她瞬间想到了提供给她消息的柳掌柜。

原来这局,早在她入京之日起就布好了,只是她过于愚钝草率,没有意识到,如今栽进坑里,也是她倒霉。

至于贺疏,他到底知不知道玉佩的含义,玉佩最后是否是被他送还给江熙,他又是否是这局中的一环,也都无从知晓。

环顾堂上,众人都是敛衽低眉,就算是她的叔父江佥,都选择了自保,没有出言。

江熙便明了,这只是一场戏,演戏的人要做给全天下看,哪管别人的意见。

即使她辩解,也无人会听了,满堂臣子,都畏惧这风暴背后的神秘。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官场的阴暗。

吴文得意道:“这次你怎么不伶牙俐齿了?你先前的那三点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万一副察使被你金钱收买,与你沆瀣一气,又万一江应根本不是死于退敌,只是当了逃兵,事后害怕东窗事发,畏罪自杀,得了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头,又万一……”

“你住口!”

江熙猛的站起来,一手掐住吴文的脖颈,眼神冰冷狠厉。

“我父亲一心为国战死沙场,身上不知背了多少功勋,你是什么东西,一个缩在繁华景象里的区区小吏,有何资格空口白牙辱我父亲清白!”

诬陷江熙忍得了,但诬陷她江家人,尤其是对她恩情深重的父亲,江熙忍不了!

她手劲大,吴文已经被掐的脸色青紫,瞳孔上翻。

身后的守卫军急忙上来救吴文,江熙双拳难敌四手,被压着按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脸也被抵着紧贴在地板上。

吴文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来,握着脖子狠狠吸了几口新鲜气才缓过来。

他气得发疯,上前来抬脚就往江熙脸上踩,又用力在江熙身上踹了几脚泄愤。

他一面踢打着江熙,一面癫狂的吼叫道:“你个疯妇!再狡辩也没有用!单玉佩就能坐实你所有的罪名!”

江熙双目圆睁,她张不开嘴,只能瞪着吴文,眼里是一片鲜红的血丝。

李彰叫人把吴文拉开,他才停了脚。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上前几步道:“国丈大人,臣以为,江家世代为将,江熙又是她祖父和父亲亲自教导,被人诬陷,也不无可能。”

江熙勉强转动眼珠看去,竟然是在兵部和她起争执的程川。

她动弹不得,竟还能恍恍惚惚的想,程川现在帮她说话,可见在兵部那会儿的误会,他已经弄清楚了。

李彰轻叹一口气,似有怜悯的看了眼江熙,命人放开了江熙。

江熙现下也不屑再进行毫无意义的争辩,她以手撑地,慢慢昂首挺腰直直的跪起来。

江熙脸上被踩得青肿,额头嘴角糊满了污血,她缓缓抬手,用手背抹去,露出白净的脸,和干净的眼。

她晕眩了片刻,脑袋又忽然分外的清醒起来。

想来吴文几次三番针对江熙,也定是受了幕后人的指使,而满朝文武不敢言语,也定是畏惧幕后人的庞大势力。

她又恍惚想起庆功宴那夜的贼人,或许,他也是幕后人的爪牙,当时正是玉佩刚刚丢失的关头,所以才夜探她的屋子,应该是要确定玉佩究竟在不在她这里。

而迟迟没有诏书的消息,也是为了不让江熙带着兵权返回她自己的地盘,好最快的把江熙拉下马。

至于那个帐兵,大概是江熙前脚刚启程回盛京,他就后脚也跟着来了。

真是好大,好密的一张网。

吴文道:“江熙,朋党谋逆的罪名,你可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