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大学那天,妈妈把房子卖了。
资产六百万,一分不剩全部捐给了孤儿院。
我下跪求她给我留学费,她转身就走。
十年后,她病重被孤儿院赶出。
四处寻我,下跪求我救她。
1考上心仪大学那天,我还在乡下姥姥家过暑假。
我满心欢喜将录取通知告诉妈妈,期待她能为我感到骄傲。
可她的一句话,瞬间将我的所有美好幻想浇灭。
她把房卖了,资产六百万,打算一分不剩全部捐给孤儿院。
单亲家庭出身的我,自小就知道她慈悲心肠,经常救助无家可归的儿童。
她说:“现在不负责任的父母太多,孤儿都是无辜的,不应该流落街头受苦。”
她的好人好事在社区有了名气,我在学校也常常会因为她被受夸奖。
她做的事我从没反对过,但没想到如今,她竟为了救助而捐出全部家当。
是太慈悲,还是太愚蠢?
“怎么了小虞?”
姥姥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抽离。
“姥姥,我回家一趟。”
我拿上外套,急匆匆奔向门口。
“你现在回去啊?
天都黑了,要不明天再回。”
姥姥很不放心,步履蹒跚跟到门口。
我没有接话,上了姥姥拉货用的三轮车,“满电的吧?”
“满电呢。”
她才看出我的想法,“你一个人骑车回去太危险了,明天让你妈来接你回去,快下来。”
“我妈把房卖了。”
我拧着油门离开了家,剩姥姥一人愣在原地。
多亏乡下离市区不算很远,按照三轮车的速度,一个多小时应该就到。
三轮车我没骑过几次,并不熟练,很不幸的是,狂风四起,下起了暴雨。
雨水遮挡了我的视线,在一个急道拐弯,我翻车了。
膝盖和手腕被擦伤,冒出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火辣辣的疼。
妈妈的话不断重复在脑海中,我如打了鸡血一般,将车扶起,用外套裹住伤口,继续赶路。
小腹一阵一阵的疼痛感袭来,我才想起我还来着例假。
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失魂落魄打开门,里面几乎一片空荡。
她背对着我在整理东西,对于我的到来她并没有理会。
我的房间她没有动,向来她都尊重我的物品。
“为什么?”
我呆愣的站在她身旁,深感绝望。
“小虞,你应该理解妈妈,我不能只做你一个人的妈妈,我要给全天下的孤儿一个家。”
她荒唐的说辞,像是蓄谋已久。
“我不理解,我也理解不了,你为了给别人家,就要弃我于不顾吗?”
“小虞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
她停下手里的活,继续说道,“我把你养到现在,你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幸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已经考上大学了。”
泪水蓄满眼眶,模糊了视线,“你让我怎么办?”
“你是成年人了,要学会独立更生。”
“妈......”我多么希望她说的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们比你更需要我!”
她语气里都是不耐烦。
2“妈妈这是在行善积德,你应该为妈妈感到开心才对,菩萨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我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她所谓的善,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不知是不是风吹雨淋久了,头有些眩晕,我扶着湿透的身躯倚靠在墙边。
“房子我已经卖了,我搬到了孤儿院,以后也一直会住那。
你也快把东西收一收吧,下礼拜买家就搬进来了。”
“你让我搬去哪里?”
我有气无力的提问。
“学校不是有宿舍吗。”
她整理着东西,从容不迫的回答。
亲生的不管不顾,别人生的费尽心血都要抚养,这就是她的道理。
眼下形势已成无可挽回定局,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提出最后一个很合理的请求,“你给我留点学费吧,生活费我可以自己挣,但学费太贵,我拿不出那么多来。”
我考上的是国内顶尖大学,学费一年都要十多万。
她置若罔闻,抬着东西准备离开。
“妈!
我求求你!
给我留点学费吧!
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慌了神,上前紧紧拉住她,“给我留点学费就好,其他的我不多要,我以后也不会去打扰你,好不好?”
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滑落,眼里满是哀求。
“你不能什么都靠我,你得锻炼你自己。”
她极其用力地挣脱我的手,打开了门。
“妈!”
我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尽我最后的尊严,哀求她。
“求你!
我只要学费好不好?”
她下定了决心,甚至没有犹豫一秒,就转身离开。
随着关门声响起,我被她孤独的隔绝在屋内。
这一刻,我被绝望笼罩,支离破碎倒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只能无助涌出泪水。
心里彷佛被无形大手碾压撕碎,几近崩溃,我想发泄,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资产整整六百万,她完全可以帮我的,为什么?
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妈,这一切是她亲手毁掉的。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没问过我是怎么回来的、黑夜的路上发生危险没有。
没问过我被雨淋了没有、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浑身湿透、蓬头垢面、带着伤疤站在她身旁那么久,她一眼都没瞧我。
我的妈妈,在抛弃我的同时,也被我扼杀在了回忆里。
一时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
3半夜,我昏昏沉沉从地上醒来,看到姥姥的很多未接来电。
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姥姥。
我不能让她担心,跟她报了平安.洗了热水澡,吃了感冒药,包扎了伤口,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收拾着东西时,说服自己要面对现实的落差感。
这套曾经引以为傲的房子,如今要跟它分别了。
房子的地段在市中心,以前是同学们人人羡慕的。
怕自己陷入其中无法抽身,花了一夜时间整理东西,第二天一早准备返回乡下。
跟它合了最后一张影,骑着三轮车离开。
我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骑到,姥姥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或许已经质问过母亲情况。
她看到我腿上的纱布,神情紧张,“小虞,你腿怎么了?
是不是昨晚骑车摔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知道脑袋很沉重,下车第一时间回了房间。
我发了高烧,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正在输液。
姥姥打电话的声音将我吵醒,叽叽喳喳,好像在跟人争吵。
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给了我答案。
“本市最伟大的慈善家——关皖淑,裸捐六百万人民币救助孤儿院,是今年以来,最感人的一幕......”视频里的她,被许多记者围观采访,现场感动了很多人。
插播着她在孤儿院的生活,讲解如何贴心照顾每一个流浪儿童。
“他们很缺爱,我会给予他们无限的厚爱。”
真是位好母亲。
我病殃殃的靠在床头,与电视机里的她形成对比。
裸捐,她用六百万换来了“本市最有名气的慈善家”的声誉。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十年后她找到了我。
她像乞丐一般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认出她。
4下午,我带着女儿从摄影馆回来。
经过天桥时,一位衣衫褴褛的妇女从地上爬起,挡住我的去路。
我下意识抱紧女儿往后退。
“小虞,是你吗?”
她杵着拐杖,佝偻着身躯的模样我并不认识。
我绕开她想走,她紧追不舍,“小虞,我是妈妈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说话间,她掀起杂乱的头发,露出脏兮兮的面孔。
“妈妈,怕。”
怀里的小时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急了,边哄孩子边抱怨,“大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孩子都被你吓哭了,你要卖什么啊?”
“小虞,是我,我是妈妈,关皖淑。”
说话间还伴随着咳嗽声。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也无法将眼前的这位邋遢乞丐和多年前,在电视机里光鲜亮丽的她做对比。
小时还在哭闹,将我思绪拉了回来。
她的出现让我很意外,“这不是南市最有名气的大慈善家吗,如今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小虞,当年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妈妈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她围绕在我身旁不停道歉。
“大慈善家你说的什么话,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我并不想与她纠缠,抱着小时转身就走,“对了,我妈在十年前就死了,你冒充她就没意思了。”
我加快步伐,很快将她甩在人群中。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十年前,她把所有的资产一分不剩裸捐给孤儿院,我下跪求她给我留学费,她视而不见。
我为了上大学,只能去贷款。
为了还贷款,我没敢歇息一天,一到周末就不停的去做兼职。
为了省吃俭用,每天的标配是馒头加食堂免费的泡菜和米汤。
做工做到晚上,回来还要熬夜完成学业,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去做工的路上还被高空抛物砸中,命悬一线,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从鬼门关回来,没找到肇事者,自己承担医药费,还留下后遗症。
好不容易结了工资,钱包在地铁上被人偷了。
大年三十,别人全家在吃年夜饭,我还在送外卖。
毕业后,需要租房,交了房租生活费不够,买了面条,辣椒拌面和白砂糖拌面天天来回换着吃。
冬天的时候,没有毛毯,只能将所有的衣服盖在被子上取暖。
十年时间,是我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敖过来的。
每一个需要她的瞬间她都没出现,凭什么区区一句道歉我就要原谅她。
我拼搏了十年,终于过上像样的生活,为什么她偏偏非要这个时候出现?
我永远无法忘记十年前,她抛弃我的那晚。
我恨透了她,她不配获得我的原谅。
5我带小时回来的时候,张妈已经做好了晚饭。
我心神不定,只能把小时抱给她照顾。
我打开某社交软件,上面是我这十年里写的日记。
每一行一字刻在我心上,那是她在我身上划过血淋淋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日记,最后一排写着,“如果你能原谅她,那你所经历的都是活该。”
关掉软件,准备去天台透透气。
好巧不巧,先生回来了,身后还带着邋里邋遢的她。
“子虞,这位阿姨是我在小区门口碰到的,一直在门口打听你的消息,她说她也是南市的,也姓关,我在想是不是你家的亲戚,我就给你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