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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by甘采儿兰亭舟

兮若无止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魏玉兰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三日后,就给甘采儿收集回来一大堆有用的消息。“旦州府的书院共有十二家,其中口碑好,名气大,有大儒坐镇的有三处。分别是鹿鸣书院、琴川书院和文渊阁。”“这三处又以鹿鸣书院为最强,现任山长是前太傅欧阳舒。据说上一次乡试,鹿鸣书院竟中了三十五位举人,在旦州轰动一时,连京都的国子监都被惊动了。”“琴川书院和文渊阁也不差,这两处擅长教书育人,治学极严。听说但凡进了书院的,哪怕是颗歪脖子树,也能给你扳直了,口碑极好。也有好几位有声望的大儒在,上一次乡试也都中了不少举人。”“另外还有......”“那就鹿鸣书院!”不待魏玉兰念完信上内容,甘采儿一口打断。魏玉兰默默放下手中的信笺。“囡囡,你可知这鹿鸣书院有多难进?无数人削尖脑...

主角:甘采儿兰亭舟   更新:2024-11-30 0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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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甘采儿兰亭舟的其他类型小说《小说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by甘采儿兰亭舟》,由网络作家“兮若无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玉兰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三日后,就给甘采儿收集回来一大堆有用的消息。“旦州府的书院共有十二家,其中口碑好,名气大,有大儒坐镇的有三处。分别是鹿鸣书院、琴川书院和文渊阁。”“这三处又以鹿鸣书院为最强,现任山长是前太傅欧阳舒。据说上一次乡试,鹿鸣书院竟中了三十五位举人,在旦州轰动一时,连京都的国子监都被惊动了。”“琴川书院和文渊阁也不差,这两处擅长教书育人,治学极严。听说但凡进了书院的,哪怕是颗歪脖子树,也能给你扳直了,口碑极好。也有好几位有声望的大儒在,上一次乡试也都中了不少举人。”“另外还有......”“那就鹿鸣书院!”不待魏玉兰念完信上内容,甘采儿一口打断。魏玉兰默默放下手中的信笺。“囡囡,你可知这鹿鸣书院有多难进?无数人削尖脑...

《小说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by甘采儿兰亭舟》精彩片段


魏玉兰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三日后,就给甘采儿收集回来一大堆有用的消息。

“旦州府的书院共有十二家,其中口碑好,名气大,有大儒坐镇的有三处。分别是鹿鸣书院、琴川书院和文渊阁。”

“这三处又以鹿鸣书院为最强,现任山长是前太傅欧阳舒。据说上一次乡试,鹿鸣书院竟中了三十五位举人,在旦州轰动一时,连京都的国子监都被惊动了。”

“琴川书院和文渊阁也不差,这两处擅长教书育人,治学极严。听说但凡进了书院的,哪怕是颗歪脖子树,也能给你扳直了,口碑极好。也有好几位有声望的大儒在,上一次乡试也都中了不少举人。”

“另外还有......”

“那就鹿鸣书院!”

不待魏玉兰念完信上内容,甘采儿一口打断。魏玉兰默默放下手中的信笺。

“囡囡,你可知这鹿鸣书院有多难进?无数人削尖脑袋连大门都摸不着,甚至不少秀才都被拒之门外。”魏玉兰有些无奈,“要不,我们再看看其它的?”

“不,要去就去最好的。”甘采儿很坚定。

魏玉兰重重叹了口气,一旦遇上兰亭舟的事,甘采儿就固执得像头倔牛,怎么也拉不回来。罢了,随她去吧。

进得鹿鸣书院自然好,若进不去,也不见得是坏事。

魏玉兰在信笺中翻翻捡捡,然后抽出一张,继续念道:“进入鹿鸣书院有四个条件,一是需通过县试,获得童生资格;二是要有进士以上的学者举荐;三是通过书院的考试,合格后才能入学;四是每年束脩二百两。”

对兰亭舟的才华,甘采儿心里有底,银钱也不是问题,只是这个举荐人......她不由微微皱眉。翻遍清水镇,也没听说谁家出过进士呀。这人要上哪里去找?

不过旋即,她又舒展开眉头。清水镇没有,那就上其它地方去找嘛,事在人为,她就不信找不到人!

魏玉兰看着甘采儿坐在一旁,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傻笑,不由摇了摇头。唉,这傻孩子,真是陷进入一个名为“兰亭舟”的情劫里了。现在只希望那兰家小子,是位真正的君子。

魏玉兰从柜子里拿出两套新衣,她将衣服展开,往甘采儿身上比了比,然后满意地点头。

甘采儿定睛一看,是两件轻薄的蚕丝娟衣,裙上用金银丝绣满百蝶,极薄,极透,也极美。她不明就里地看着魏玉兰。

“姑爷那模样,一看就是要招烂桃花的。”魏玉兰轻哼一声,自顾自地说着,“这男人呀,只有彻底被掏空了,才会断了旁的念头。”

甘采儿瞬间就明白这衣服的用处,脸色蓦地暴红!

她不由想起前世魏玉兰传授过的那些秘笈,以及秘笈实施后的效果......甘采儿顿觉得自己脸热得快要熟了。

“娘,不用,真不用。”甘采儿忙推拒道。

“啧、啧,你脸红个啥?这都成亲半年了,怎么倒比做姑娘时还脸皮薄了?”魏玉兰一脸嫌弃。

说完,她将绢衣硬塞到甘采儿手中。

“娘告诉你,要想拴住男人,就得主动,切忌害羞。若是抓不牢,到最后岂不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娘,他是君子,不是那样的人。”甘采儿红着脸,又急又羞。

“呵,你娘见过的男人比见过的猪都多。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除非他没那二两肉。”魏玉兰冷哼着。

她这继母,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还是留给娘自己用吧。”

甘采儿说完,将娟衣像烫手山芋般扔给魏玉兰,然后拿起那叠信笺,落荒而逃。

“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魏玉兰拿着衣服气急地骂。

可她再骂,甘采儿也跑远了。她一扭头,气闷地将衣服塞给也准备跑路的小红。

“你把衣服收好,等哪天瞅准时机,让囡囡穿上。”

小红眼睛骨碌碌转了两下,笑着应了,抱起衣服追甘采儿去了。

回到墨逸院,甘采儿将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里还是没个章程,不由有些泄气。

“小姐,这些费心思的事,你自个儿在这里瞎琢磨,还不如去问问姑爷。”小红道。

甘采儿眼睛一亮,是呀,自己想不到办法,兰亭舟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有辙!

“小红,让厨房今晚做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

“欸,这就去。”小红脆声声应了。

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是兰亭舟最爱的两道菜,别看他外表清冷,却喜甜,无肉不欢。

小红没直接去厨房,而是先去了书房。

她对守在书房外的墨砚道:“告诉公子,今日夫人让厨房做了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

每次甘采儿让厨房做兰亭舟爱吃的菜,就她代表邀请兰亭舟共进晚膳,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至于晚膳后嘛......这就是两人的贴身丫鬟和书僮们心照不宣的事了。

墨砚瞬间心领神会:“姐姐放心,小的一定将话带给公子。”

墨逸院的晚膳才摆上,兰亭舟就踏着渐起的暮色回来了。甘采儿略有惊讶,她怎么记得前世总要左请右催,这人才会赏脸回院?

兰亭舟洗面净手后坐下,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没有动筷。

“今日初十。”兰亭舟忽出声道。

甘采儿一愣,茫然看着他。初十又怎么了?初十就不用吃饭了?

盯着兰亭舟板起的脸,甘采儿忽想到什么,脸上顿时烧成一片。

“菜里没加其它东西!真的没有。”甘采儿连连摆手,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兰亭舟淡扫她一眼,不置可否,随后拿起筷子夹了最喜欢的狮子头。

“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甘采儿动了动嘴,轻声道。

兰亭舟手一顿,抬起眼又看她一眼,终是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吃着饭。

甘采儿想,两人还要做一阵子夫妻,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

于是,她抿了抿唇,很诚恳地道:“逼你娶我,还让你做很多你不喜欢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太不懂事。”

“这几日我想通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你放心,我以后定不再纠缠于你。”

兰亭舟放下筷子。

“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兰亭舟一脸平静,看上去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这让甘采儿不由一阵挫败。

算了,一时半会儿也难改他看法。毕竟自己没皮没脸纠缠他,已经缠了七年。现在说变就变,确实难让人相信。

甘采儿戳着碗中米饭,泄气道:“我听说鹿鸣书院很好,你要不要去试试?”

“鹿鸣书院?”兰亭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旦州学子谁没听过鹿鸣书院的大名!能进鹿鸣书院,相当于半只脚跨入了举人之列。

“你不是不想我离开清水镇吗?”

“我不都说了,我想通了嘛。”

甘采儿撇撇嘴,拿出两张信笺放在桌上。兰亭舟拿起一看,信笺上写的是鹿鸣书院的介绍及最近十年的概况,还有入学条件。

正在这时,小红突然捧着衣服走进来。

“小姐,这件两新衣服,你晚上穿哪一件?”说着,她还将手中衣服拎起来抖了抖。

两件绢衣就这样在暮色里展开,轻飘飘的,如烟似雾......

兰亭舟看向甘采儿的眸色 ,一下子变得幽深难测。

“不,不是,我没有!”甘采儿瞬间蹦起来,慌张解释道,“这,这衣服不是我的,是我娘的,真的。”

甘采儿有些欲哭无泪,前一刻还在誓言旦旦不纠缠人家,下一刻就把娟丝蝉衣放人家眼前......

兰亭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她面红耳赤,羞忿不已。

小红见势不对,早就把衣服扔在桌边凳子上,人跑了。

兰亭舟拾起一件娟衣,捏在指尖。

“就素色这件吧。”

兰亭舟目光深邃,眼底隐有一簇暗火跳动,看得甘采儿心漏跳几拍。她一把夺过娟衣,扭身进了房。

穿什么穿!她又不是前世的甘采儿!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想方设法勾搭他,讨好他,就能求来一点点喜欢。

她磨牙着,恼恨地将衣服扔进衣柜里。

看着甘采儿跑进屋的背影,兰亭舟垂下眼眸,捻了捻指尖。

呃,她确实不下药了,直接改色诱了。

等什么时候有空,还是要再教教她《女书》《女德》。

总不能一直纵着她,不知节制。

今日便先依了她罢,省得她一会儿又要哭闹,不依不饶。

甘亭舟抬步,缓缓向卧室走去。


“回夫人,国公爷已经回来了。”巧梅答。

“通知厨房摆晚膳,让人去请国公爷过来。”

“是。”

不到—会儿,巧梅就回返来。

她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国公爷说今日他就不过来了。”

“可打听到他去了谁的院子?”梅婉吟沉着脸问。

“卓八说,国公爷打算带大公子出门骑马去。”巧梅的声音,放得更小了。

“啪!”地—声脆响。

桌上的茶盏被梅婉吟挥落在地,裂成四五片,茶水溅了—地。

巧梅—激灵,想躲却不敢躲。

“在他眼里,就只有那淫 妇生下的孽种!”

梅婉吟声音充满了怨毒和愤怒。

“夫人,慎言!”伍嬷嬷走上来,扶住梅婉吟。

“嬷嬷......”

梅婉吟看着自小照顾自己的奶嬷嬷,心中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颗—颗往下滴。

“他去边关镇守,—走就是五六年。整个国公府全是我—手照料,打理。后来传来他战亡的消息,将他衣冠收敛入土,替他孝顺母亲,抚育—众儿女,我也都尽心尽力。”

“可嬷嬷你看,他回来大半年,来过我院中几次?可谢过我几声辛苦?!”

“夫人,您这就是钻牛角尖了。”伍嬷嬷摇头道。

“国公爷虽是来您院子里时候少,终归还是来的。其它两个姨娘的院子,他是—步都没踏足。许是国公爷经历生死变故后,性情有所变化。”

“再说,国公府的中馈,他仍是交由您打理,可见对您主母—职,他还是很认可的。而且,您与他生下的惇少爷,可是名正言顺的世子爷。您还怕这府里谁能越过您去?”

“可是,他—回来就杀了卓三,还亲自教导那个孽子。”梅婉吟声音微颤,“嬷嬷,你说他是查到什么了?”

“夫人不用怕。”伍嬷嬷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

“国公爷就算查出什么,也不敢对您怎么样。不过—个妾室而已,夫人要打要杀都是可以的,何况只是赶出府去。您可是当家主母,你身后是整个梅家。”

“孰轻孰重,国公爷不会不清楚。”

在伍嬷嬷的劝慰下,梅婉吟稍稍安了心。

晚间,卫国公府荣慈堂内

忽传来—声厉喝:“你这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

只见—头发全白的六旬老妇,正—脸怒容,拿起龙头拐杖就往孟煜身上打去。

孟煜坐在圈椅里,垂眸喝茶,—动不动,任孟老夫人的拐杖落在身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周遭的婆子、丫鬟顿时—拥而上,忙将两人隔开。

“您老人家就算不心疼国公爷,也得心疼心疼自个儿,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然夜里心口又得犯疼。”大丫鬟秋语轻声细语地劝着。

屋内乱成—团,可孟煜径自安静坐着,不动如山。

孟老夫人见状,不由捂着胸口,气极道:“—个女人而已,你竟是要为她毁了整个孟家不成?!”

“你这不孝子!我还道经过这些年,你长进了些,谁知你仍是沉迷于女色,分不清轻重!”

“娘!她是我娶进门的女人,是星儿的娘。”孟煜—抬眸,正色道。

“—个不守妇道的外室而已,若不是生下你的长子,她哪配进孟家的门!”

“更何况,她进了孟家的门,仍是淫性不改,到处勾搭......”

“娘!”

孟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孟煜厉声打断。孟煜—双凤眸,黑黢黢盯着孟母,竟让孟老夫人忽起—阵寒颤。

她—时忘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历来是个离经叛道,不服管教的。

但不服管教,也得管。


到了赏荷宴这日,景和帝眼中的红颜祸水一大早就起身开始打扮他的左膀右臂。

装扮兰亭舟,曾是甘采儿最快乐的事之一。

她热衷于把兰亭舟最优秀一面的展示给人看,然后她就会到处大方地炫耀,如此优秀的男人,是她的!

重来一世,她早息了这份心思。但这次不一样,哪怕兰亭舟不能在赏荷宴上一鸣惊人,她也希望他能被人注意到,留下好印象。

光是外袍,她就拿出了三套,有月白色的,淡青色的,玄黑银丝的,全是上等的云锦,低调中带着奢华。

就在甘采儿准备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往兰亭舟身上比划时,兰亭舟径直拿了那件最素,最不显眼的淡青色长袍穿上。

甘采儿看着月白色那件,满眼透着遗憾。

兰亭舟穿月白色最好看,清爽温润的白会衬得他眉目如画,风骨清逸,像谪仙人似的。只可惜,他偏不喜穿白,说不耐脏。

不过,她的遗憾只有片刻,转眼就又兴致勃勃地 向兰亭舟展示起这几日逛街的成果。

一枝玉簪,一块玉佩,两个玉环,一个香囊,几条‌宫绦,还有一大块碧绿的翡翠。

兰亭舟觉得自己要被甘采儿挂成一棵祈福的彩树了。

他叹了口气,将各种五彩缤纷,华美艳丽的饰品一一摘下,最后只留了一枝玉簪,一个香囊。

“此次宴请,你我并非贵宾。衣着不需太刻意,只要整洁得体就好。以免喧宾夺主,失了分寸。”兰亭舟缓声解释。

一听这话,甘采儿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裙,绯红色中金丝闪闪,热烈又张扬,耀眼得像一团跃动的火。百步之外,都能一眼瞧见。

果然是会“喧宾夺主”。

她小脸一下耷拉下来,心中黯然。在这些繁琐的礼仪上,她总是顾虑不周,上辈子闹过那么多笑话,到头来还是啥也没学会。

看来,自己永远都不是做闺秀的料,也当不了谁家的主母。

她默默脱下长裙,另挑了一件水红色素色长裙换上。

见甘采儿由一开始的兴致高昂变成一脸黯然,兰亭舟抿紧唇,心里升起一分懊恼。

他说的仅指他自己,并没想过让她也换衣裙。

他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习惯解释。

杜仲对荷的喜爱颇有盛名,甚至已成为他的一道标签。在上任知州之初,他修缮府邸时,第一处规划的不是主院,不是书房,而是荷塘。

去过杜府的人,无不一盛赞其荷塘的精美巧思。

杜府的荷塘很大,水面宽阔,碧波荡漾。与其说是塘,不如说是湖。湖边上摆着一圈奇石,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看似随意杂乱,实则匠心独具,野趣横生。

时值六月,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

一入菏塘,满目一片翠绿,沁人的凉意顿生,像是盛夏之中,突然喝了口冰镇的蜜水,极为惬意。

碧叶之间,粉白深红的荷花正全力绽放。微风徐来,花叶各自摇曳生姿,端是一幅盛夏好画卷。

果真是极美!

荷塘中有一座木制的拱桥,横跨在水面上,桥上还有一精巧的凉亭,青瓦覆顶,四角飞檐。

赏荷宴便是以此木桥为界,将男宾女眷隔岸分开。左岸是男宾客,右岸是女眷。

两处虽隔着半个荷塘,但隐隐约约也能瞧见对面的热闹。

甘采儿带着小红在湖岸边漫无目地走着。

小红一路都很兴奋,一会儿指着荷花高兴,一会儿看着一池红鲤也很高兴,不停拉着她叽叽喳喳,还去湖边摘了两片荷叶顶在头上,蹦蹦跳跳的。

甘采儿却兴趣缺缺,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她此番来赏荷宴,一是让兰亭舟尽早在旦州文人圈露一下脸,以免日后又被人在身份上做文章;二是兰亭舟若能得到一二位知名人士青睐,那他进鹿鸣书院就有指望了。

因而,将兰亭舟送进杜府,她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

至于这两个目的能完成多少,剩下的就全凭兰亭舟的能力与运气了,与她无甚相关。

而她自己对赏荷宴,则完全没任何想法,也没觉得有何稀罕。前世这等宴会她参加得不少,几乎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小姐,你看。前面凉亭里有不少小姐z夫人,好像很热闹呢。我们也快过去吧。”小红指着远处道。

甘采儿凝目望过去,只见前方约十丈处有一座凉亭,亭里坐着七八位年轻女子,看服饰应该都是世家小姐,她们之间似很融洽欢愉,隐隐有笑语传来。

然而,甘采儿并不想过去。

她从来都学不来那些女子巧笑嫣然中的笑里藏刀,一句话能藏一百八十个心眼。她也分辨不出,那些话哪些是真夸,哪些是暗讽。

惹不起,总躲得起。

“人多吵得慌,不如我们往这边去。”甘采儿随手向左一指。

左边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小径两旁种着一排排翠竹,竹杆修长,竹叶浓密,在夏日里隔出一方清幽,十分宁静。

小红往那处探了探头,摇头道:“小姐,这里面看起来荒僻得很,估计都没什么人在,无趣得很。”

“清静些,有何不好?”甘采儿抬步向左,转入小径。

小红挠挠头,她总觉得小姐最近好像变了,变得与往日不太一样。

小姐原来最喜八卦,爱凑热闹,哪里人多她就往哪里扎堆儿,而且最是掐尖要强,只要她在的地方,她总要变着方儿与人争个高下。怎么最近突然就变得喜欢安静,不惹是非了呢?

小红虽心感疑惑,但仍是快步追上甘采儿。

这条小径很长且幽静,青石板上有薄薄的青苔,似不常有人来。甘采儿主仆二人走了好一会儿,周围除了越来越浓密的竹林,再无一物。

“小姐,这路怕不是通往什么荒废地方的吧?我们还是回去的好。”小红拉住甘采儿。

越走越荒凉,甘采儿也觉出不妥。她点点头,转身打算往来路返回。

正在这时,突然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似有哭声,骂声,还有嬉笑声。听上去像是一群男孩子。

路,只有一条,再往前走势必撞见。听那些人声越来越近,甘采儿拽着小红,一猫腰就往竹林里躲。

前世学来的保命秘笈,是非还是离远点好。

甘采儿主仆二人刚在竹林中躲好,就见石板路上出现几个孩子,全是锦衣华服。一人在哭,其余的全在笑。

一直在哭的孩子,约摸三四岁,脸上灰扑扑的全是土,头发被抓得七零八落,身上暗金色的锦袍也被扯得东一块、西一块。

他正被一个大孩子按在地上拖着走,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边哭一边求饶:“五哥哥,痛,痛,你放了我~~~”

“呸!小野种,谁是你五哥,再乱喊,当心我踩烂你的嘴!”

恶狠狠骂人的,正是拖着他的大孩子,大约八九岁,骂完还踹了他一脚。

甘采儿默默叹气,看来谁家后宅大院里,都少不了阴私的事。


那种耗尽所有心力去追、去求,可到头来终是两手成空的无力和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兰亭舟再好,也不是她的。

情之一事,她再不愿沾染半分。

“姑爷连拿二个案首呐,现在又进了旦州最好的书院,小姐想当官太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在小红眼里,自家姑爷哪哪儿都好,就是天下第一。当然,兰亭舟后来也确实天下第一。

甘采儿笑笑没搭话,指尖劈线捻丝,在灯下开始绣荷包。

“咦,小姐,你这绣的怎么船是在云上飘呀?”小红探头瞧过来,一脸奇怪。

甘采儿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针线。

只见手中黛青的荷包上,一只孤舟正飘在朵朵白云之上。

甘采儿有刹那的恍惚,思维被拉回到前一世。

云上孤舟,是她前世重回兰府后,给兰亭舟做绣品常用的纹样。

舟,是兰亭舟,而云,则是沈云曦。

前世,她被梅婉吟设计赶出卫国公府时,她身无分文,且一身伤病,抱着才三个月大的孟芙,母女二人差点一起死在荒废的土地庙里。

是路过的沈云曦救了她们,还将她们母女带回兰府。

于是,甘采儿二嫁兰亭舟,成了他的妾。这样,她们母女终于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重回兰府后,每次给兰亭舟做小物件,她都绣会‘云上孤舟’。她是真心希望兰亭舟与沈云曦二人平安顺遂,幸福美满。

她记得前世死前,自己正绣着的也是这样一个荷包。

本打算当成新年礼物送给兰亭舟。只是那时天气太冷,冻得她手脚发僵,绣了好几日,也没能完成。

甘采儿捏着手里的荷包,心里发紧。

她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做个荷包练练手,找找感觉。谁知竟不知不觉间做成与前世一样的。

这也算是前世债,今生偿么?

前世那个没绣完的荷包,最后还是到了兰亭舟手里。

景和二十四年的暴风雪,让兰亭舟右眼跳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他便带着亲卫,拿着银炭和新衣去了甘采儿的住处。结果,屋内空无一人。

破旧的木屋里冻像冰窖,吹着呼呼的北风,泛着彻骨的寒意,没有一丝热气。

是知道他要找来,所以又跑了?还是说,一听到孟煜回来,就找他去了?

兰亭舟眼眸低垂,目光幽黑,双唇抿成锋利的弧度。他浑身上下泛起的寒意,比屋外冰天雪地还冷。

可当他阴戾的视线扫过针线簸箕时,他看到里面躺着一只半成品的荷包。

他的心,狠狠一悸,蓦地生出一丝慌乱来。

他深知,甘采儿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从不半途而弃。

在那一刻,他由衷的祈望,她是去寻孟煜了。

“你也别太担心,许是姐姐又换了住处。多派些人打听着,总会找到的。”沈云曦声音一贯柔和。

“脚长她身上,她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担心她做什么?”兰亭舟垂眸,声音冷硬。

沈云曦一噎,目露无奈。

“天色已晚,书房寒意重。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屋歇息罢。这些典籍不需那么着急抄写。”兰亭舟放缓了声音。

沈云曦轻轻叹了口气,搁下笔,款款起身,从书房退出来。

只留得兰亭舟一人,在灯下独坐。

临出门,她扫了一眼兰亭舟一直捏在手里的荷包,做工一般,难说精美。

要是她没记错,兰亭舟还有一个更难看的荷包,被他一直贴身带着。破了又补,补了又破,洗得发白也没扔掉。


甘采儿手中的白玉簪最后还是插上了兰亭舟的发髻。

果然很衬他。

就这样,原本三五日的行程,到后来变成大半月。等兰亭舟与甘采儿回到清水镇时,已是七月初。

金秋八月,正是蟾宫折桂时。

府试按时在旦州府举行,兰亭舟毫不意外地上了榜,但意料之外的,是他又夺了案首。

前世,兰亭舟可没这么好的成绩。甘采儿隐约觉得,有些事好像在悄然改变。

县试、府试双料案首,再加上不久前赏荷宴上的彩头,让兰亭舟一时名声大噪。

一时间,来清水镇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兰母再一次提到书院的事。

“亭舟,你虽连夺两个案首,但仍需戒骄戒躁。”

“科举之路这才开始,后面还很漫长,只有潜心苦学,才能走得更远。”兰母语重心长地告诫着。

“母亲说得极是。”兰亭舟低头,恭敬道。

“启智书院最好的成绩,也就出过一两名秀才。亭舟,书院你是真不打算换一个吗?”

兰亭舟垂眸不语。

“不是娘看不起小书院,我知道书院的杨先生待你极好。但是,亭舟呀,良师才能出高徒。”

“若你心无大志,只想渔樵耕读,过闲散的日子,甘愿止步于秀才,那娘也不会再劝你。可娘知道,你打小就是个心气儿高的......”

“前次在旦州府,儿子见到了卢伯伯。”兰亭舟打断了兰母的话。

“你说的可是卢昱,卢大人?”兰母又惊又喜。

兰亭舟点头。

“卢伯伯给我推荐了他的几位老友,让我得了空上门去拜访。”

只这一句,兰母便知道兰亭舟对书院的事早有打算,不由欣慰。

“你可想好要去哪家书院?”

“儿子想去鹿鸣书院试试。”

鹿鸣书院?兰母点头一笑,这孩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气儿高,非是最好的不入眼。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脸上的笑意一敛,问道

“你换书院的事,你媳妇儿可知晓?”

“此事她知晓。只是她说要随我一道去旦州府,不然放心不下。”

兰亭舟的话说得隐晦,但兰母一听就明白。

这段时间,兰家的门槛都快让人踏破了,除了来拜访的,其余全是来保媒议亲的。

哪怕都知晓兰亭舟已娶妻,可上门的提亲的还是络绎不绝。

甘采儿放心不下,也是应该的。

兰母叹了口气,瞥一眼自家儿子,长得太好,过于优秀,也是件麻烦事儿。

“去吧,你带着她去也好,省得留在家里与我闹心。”

兰亭舟颔首告退,临出门前,兰母又叫住他。

“亭舟,采儿虽是商贾之女,举止粗鄙,难登大雅之堂,但你既已娶了她,她便是你发妻,切不可做对不起她的事。”

兰亭舟一笑,应下:“儿子省得。”

甘采儿想去旦州府,并不全是为了兰亭舟。

她去旦州府,一则是想替兰亭舟挡下各路莺莺燕燕,让他能静心读书;二则是她自己想在旦州府立足。

前世,甘家从家财万贯到家破人亡,不过半年光景。

当甘宝光上京都找她,要寻求一点帮助时,她正被困在卫国公府的后院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到最后,她也没能见上甘宝光一面。

短短一月之内,甘家便破产,爹娘身亡,兄长入狱,幼弟不知所踪。

这些消息,还是卓五后来替她打听来的,不然她什么都不知道。

卓五说,清水镇遭了水患,镇上修的拦洪堤垮了,洪水四处横流,清水镇上的人死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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