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我满怀希冀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阿辞，你回来了。”
箬箬神色有些慌张，但是很快便收敛了起来，转而用一种亲昵的语气和凌辞说话。
凌辞淡淡地“嗯”了一声，很快便皱着眉头看着我。
“你这是怎么了？”
我张张嘴，发不了声音。
箬箬却在一旁红了眼睛：“是我不好，说话惹思思妹妹生气了。”
她又看着我：“妹妹你就算是想要阿辞他们误会我，也犯不着用自己的身子来冒险啊。”
说罢，她关切地扶着我起来，眼里却暗含警告。
不管动机，只说行为的话，此时此刻，愿意将我扶起来的人，竟然是箬箬。
我挣脱开她的手，并没有注意到凌辞皱得更深的眉头，只是将腹部还扎着的簪子拔出来，展示给他看。
“啊啊。”
簪子上还带着我鲜红的血，连带着我的手也沾染了红。
我指了指箬箬头上的珠玉，又指了指我的伤口。
我希望凌辞能明白我的意思。
人人都说他是天界最英勇的战神，双目如炬，能洞悉一切的虚伪和妄言。
你看看我，一定能明白箬箬的欺骗，是不是？
我目光带着深深的期待。
凌辞却在此时冷嗤：“你这伤口是剑伤，箬箬就算要伤你，也不会傻到用簪子。”
他伸手打断了我手上的簪子，连带我的心和希望。
他也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我：“弦思，我对你很失望。”
凌辞和箬箬站在一块，像极了一对璧人。
此刻的我终于明白，我对这些人奢求的爱，终究是映在海面的明月，看着美好梦幻，轻轻一触却只能感受到满手的冰凉和虚假。
我脱力地坐在地上，深深地弯下了我的脊背。
对不起，让你们花了这么多精力。
对不起，阿爹阿娘。
我用手头剩下的半截簪子，狠狠扎进了我的内丹。
我不想再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用剑用匕首用簪子，刺进我的身体了。
我好痛啊。
鲛人的死亡，往往神魂是最难消散的。
我神魂脱离了躯体，看着凌辞慌张蹲下身扶住我身体的模样，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天界。
没有人看得到我，这种忽视倒让我难得地轻松。
往日里只听得天界的景色很美，但是上天了也一直被困在水牢里，倒是无缘一见。
我去天界的百花园逛了许久，又去瑶池看了看满池的仙荷，看着各色的鲤鱼悠闲地在水中摆尾，嫌弃地撇了撇嘴。
还是海里的鱼好看。
我突然又想去碧海看看我的阿爹阿娘，还有刚娶了新妇的阿兄。
走之前还和他们说我只是去天界游玩的。
谁知道我竟殒命于此。
正当我飘着我的神魂准备往碧海赶的时候，一道金光摄住了我。
“你命数未绝，且尚有缘分未了，去了了这段缘吧。”
这道悠然又浩渺的声音，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