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刺痛感灼烧着我的脸庞,我被许氏身边的仆人押着跪在了地上。
“婆母,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我磕头磕到额上血肉模糊,毫无尊严地祈求她放过我。
可依旧被丢在了黑暗的祠堂中,让我好好反省,不准人送吃食。
夜里倒春寒的冷气冻得我浑身发烫高烧,可谢淮安却在和裴芷柔吟诗作赋,郎情妾意。
我昏迷多日,再次得见天光之时,谢淮安已经带着裴芷柔北上京城赴任了。
琳琅见我面如死灰,握着我的手安抚道:“少夫人,少爷一定会派人来接你的!”
枕边的泪痕再次洇作一团。
三年前,公爹因贪污受贿一案,被判流放,谢家遣散家仆,变卖家产去通融关系。
我带着婢女琳琅嫁进谢家,照顾婆母许氏与谢淮安,脏活累活全都不在话下。
谢淮安不止一次想要赶我走,我曾偷听到他与婆母的对话,说不想我继续在谢家跟着他们吃苦。
金陵谢郎,多少女子倾慕的对象,品行端正,风流翩翩。
若非一朝败落,又怎会与我这样身份的人结为夫妻。
因而这三年,我甘心为他付出一切,甚至去街头卖绣品,将眼睛都要熬坏了只为能让他穿上一身暖和的大氅去书院求学。
后来案子重审,因证据不足,免了公爹罪名,退还了私产,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谢淮安也一朝夺魁,成了金科状元。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苦尽甘来之时,裴芷柔再次出现。
许氏转眼便忘了这三年我是如何尽心服侍的,动辄便是打骂羞辱。
谢淮安冷眼瞧着我被罚跪祠堂,我拉住他的衣角,听到的却是:“三年前我便让你走,是你自己不肯。”
是我自己不肯。
不肯从这场荒唐的梦中醒来。
我以为全心全意便会赢得他的爱意,岂知世人都是贪慕虚荣的。
连庶女都算不上的我,又怎配与金陵谢郎并肩同行。
所以他走了,丢下我干脆利落地走了。
也许到了京城,裴芷柔便会顶替我的身份成为状元夫人。
而裴温言,只是金陵一默默无籍的弃妇。
就在我准备老死在金陵谢宅时,裴芷柔身边的贴身婢女琥珀突然出现。
她趾高气扬地说道:“我家小姐此次派我回来,就是为了取你与谢家少爷的和离书。
这儿已经写好了,你签字画押便是。”
我哆嗦着唇,心灰意冷地问道:“是淮安他——写的吗?
这是他的意思吗?”
琥珀轻蔑一笑:“自然是少爷他的意思了。
很快我家小姐便会与少爷成亲,二人再续前缘。
你一个妾室带进裴家的贱仆,鸠占鹊巢三年也过够了瘾吧。”
琳琅心疼地将我护在身后:“你才是裴家的贱仆!
当初是你家小姐不肯嫁怕苦怕累,你们——琳琅,不要再说了……”我哽咽道。
随即迅速背过身将和离书签字画押。
原来他连一处能安身立命的地方,都不肯留我。
接过和离书的琥珀一脸笑意:“我们家小姐说了,只要你肯写,便给你点银子另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