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知奕少年夫妻,成婚五载,相敬如宾。
他却背着我偷偷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
他们浓情蜜意时,独留我灌着一碗接一碗的汤药。
我计划着要离开他时,他却疯了一样说后悔了。
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啊……我爱的人也从不是他。
我叫长鱼眠,是户部尚书嫡女。
我与侯府世子沈知弈少年夫妻,成婚五载,相敬如宾。
他却背着我偷偷在南街巷子里养了外室。
我知道时,那女子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何巧巧眉眼如画,弱柳扶风。
不过数月,她便牢牢用孩子抓住了沈知奕的心,婆母知道时,拧着眉又绷着脸。
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更何况他将来是要袭爵的,可不能随便把那女子接近府中败坏我侯府名声。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无非是想让我为了侯府,为了沈知奕的仕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我炙热的视线落在沈知奕的脸上,眼神里带着询问。
他没有回答,没有维护,眸中只有躲闪。
年少时的欢喜与他肆意张狂的爱意仍历历在目。
现如今,竟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本是要嫁进礼王府的。
是他用了赫赫战功换了一道赐婚圣旨。
十里红妆,吹锣打鼓的把我娶进了侯府。
我还记得,大婚之夜,他高兴地像个孩子,许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微醺时,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脸傻笑。
阿眠,从今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夫人,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的眼神过分炙热,我低头应了一字,好。
我信了他的真心。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真的会安安稳稳的琴瑟和鸣一世。
可我错了,他就那样不顾侯府名声,不顾我的感受。
与何巧巧厮混在一起,最后搅得人尽皆知。
何巧巧原是六品中州司马之女,家中生了变故后来了京城投奔到尚书府。
算起来,我与她还算是半个亲戚,她爹是我母亲的远方表弟,母亲心善,看她可怜就收留在府上。
那段时间,母亲病了,我常常奔波于母家与侯府之间。
沈知奕心疼我,陪我一起留在了尚书府照料母亲。
家里姊妹都嫁了出去,母亲病时只有何巧巧在旁侍疾,她曾毫不吝啬地夸道,巧巧真是人如其名啊,人巧心思也巧,你不在,亏得她陪着我。
沈知奕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们在这待了几日,她就献了几日殷勤。
何巧巧日日往我们房里送了许多时兴样式的香囊绣品。
他看到也只是撇撇嘴,将那帕子随意丢在一旁。
这绣品没有我们阿眠三分的手艺好,她以为自己是个绣娘吗?
干脆出府找个绣坊得了。
我没理他,细细摩挲绣品的纹样,多是男子喜爱。
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府中走动频繁。
府里的下人说,姑爷真是孝顺,总往岳母跟前跑。
母亲病情有所好转时,我便主张再待两日就回侯府。
总待在娘家会被外人笑话的。
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头,装作凶道。
谁敢笑话我们阿眠,我砍了他的脑袋。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疑惑与不喜,还是答应了他。
我们又在尚书府待了半月,沈知奕与何巧巧的交集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常常缠着沈知奕想学些防身用的简单招式。
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
我看着那两道流畅亲昵的身影有说有笑,府里的下人指指点点。
我思虑片刻主动与他提起此事,平心静气商量着。
知奕,母亲的病已然大好,明日,我们便离开吧。
他听闻轻声笑着,未多言语,只道了一声。
都听我们阿眠的。
过了半晌,他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额头。
阿眠,你说我们要是有个女儿会不会像你一样好看?
我愣了一瞬,没再吭声。
这辈子我福薄,怕是没有子女缘分了。
我没想到,沈知奕果真应了阿娘的那句话。
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谁也不可能真的爱谁一辈子。
我们离开的前一夜,沈知奕一夜未归。
我收拾好行囊出府时碰到了何巧巧。
原本的娇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挑衅。
她故意拉低衣领,脖颈处的青红斑驳无不昭示着他们的所作所为。
我转头望向她身边的沈知奕,他有些慌张与无措。
我直直上前抽了何巧巧一巴掌,附耳言说。
无媒无聘,乃为苟合,你好歹也是六品中州司马之女,怎如此下贱?
她回头弱弱的拉着沈知奕的手,而沈知奕站在一旁如同木头一样站着,紧抿着唇。
我冷眼瞧着他们这幅做派,转身上了马车。
回府后,沈知奕整日里忙忙碌碌,不得半点空闲。
我知道,他在躲我。
就这样维持了两个月,他没有一句解释。
府里下人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着气氛有些微妙。
婆母对此也只是说,知奕长大了,你应该给他多留点空间。
直到那天,他参加庆阳郡主的满月宴,大醉一场。
我碍于婆母的唠叨乘着马车去接他,怀里捧着醒酒汤。
临到王府时,我看到了何巧巧,此时宾客已走了大半,唯独他揪着同僚不放,喝,接着喝。
我看见齐王拿下了他的酒杯,劝他莫要再喝了。
他却摇了摇头,看向小郡主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是真羡慕你啊,有个如此可爱的小郡主,是个有福气的,喝!
忽然,他不知在寻找什么,嘴里嘟囔,却不知嘟囔着什么。
何巧巧在一旁娇笑道:官人醉了。
他一手攀上了何巧巧的细腰爽朗大笑,一手指着齐王道:你也不用神气,我的孩子定不比你家的差。
身侧的同僚一听连忙作揖恭喜。
他接受了所有的祝福,脸上的笑容满得要溢了出来。
我手中的醒酒汤应声倒地,碎裂声被淹没在贺喜中。
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换句话说,在一年前落水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子女福分了。
原来,他早就把何巧巧装进了心里,我早该清楚,他还是在意,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我在马车里坐了很久,脑海里不断闪现我们这五载的回忆,我想了许久,都是徒劳,我头疼的厉害,却又故作坚强,吩咐管家回了侯府。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看到我的狼狈。
京城里逐渐传出了我与沈知奕出现了感情裂痕。
纷纷扬扬的谣言瞬间将侯府淹没。
沈知奕却不以为然,仍旧早出晚归。
我在府里静静等待,却始终没有等来他要纳妾的消息。
三月初七,是我的生辰。
我独自一人去了金满楼,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
两月前,我便定制了一只步摇,就等着生辰这天来取了。
今天人很多,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何巧巧也在,我没有与她搭话,径直上了楼。
由掌柜亲自招待我,余光处瞥到何巧巧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夫人,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真是设计的巧夺天工啊,若是日后还有好的设计,不知可否许我金满楼售卖一批。
你放心,若是您觉得可以的话,我金满楼的东西任您挑选。
我礼貌的应下了,金老板客气。
正好今日我簪的发髻中缺一只步摇,就随手斜插在发髻之中。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沈知奕和何巧巧一同来了楼上。
她娇滴滴的依偎在沈知奕的怀里,捏着嗓子道。
官人,我想要这只步摇,你买给我好不好。
我竟在他的眼里看出为难的表情。
他试探张口。
阿眠,这只步摇能给我吗?
价钱任你开,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巧巧难得喜欢……我眯了眯眼,缓缓道。
价格任我开?
这只步摇是我早早的就设计好让金满楼帮着制作的,她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万两黄金也不知你给不给得起。
何巧巧适时依偎在沈知奕的怀里,眼角挤出了几滴泪水,敛眉低声说。
官人,还是不要了,我知官人的心意便好了。
沈知奕神情有些烦躁,又觉得面子下不来台,留下何巧巧自己下了楼。
我还是高看了沈知奕,。
我摸着头上的步摇,用力将它抽了出来,静静抚摸上面的滴珠。
她似乎有些得意与张狂。
姐姐不必太过忧心,许是官人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也不怪他,谁让与你相守这么多年,也没有留下半个子嗣。
还好有我啊。
她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娇声笑道。
已经两个月了呢。
我冷冷盯着她小腹凸起的那处,抬手覆上了她的肚子。
两个月?
随即把步摇尖锐的一处抵到她的脖颈处,力道之大渗出点点猩红。
那一瞬间,我真想亲手了解了她。
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即便是当朝公主与我也是闺中密友,她知我性子火辣,一向也让我三分。
我这脾气也是嫁入侯府才慢慢收敛起来。
现如今,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孤女外室,竟敢如此猖狂。
她感觉到了颈间的痛意,面上渐渐浮出了恐惧之色。
我松了力道,沉声而言。
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手软了。
我独自一人回了侯府,小厨房早早备上了色味俱全的长寿面。
我觉着今日的面应是盐放多了。
不然,怎么会如此咸呢。
何巧巧也是个胆大的,没有沈知奕的允许,自己找上了侯府。
婆母疯疯火火的来到后院,遣散了众人后,唯独把何巧巧留下了。
转而一把将手中的刚得来的坠子扔在了我的头上。
大骂道:我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本就不同意奕儿的后院里就留你一个,谁让奕儿喜欢你呢?
他在我这里求了三日我才答应,可现在呢?
长鱼眠,你嫁我侯府已经五年了,连个姐儿都没有影子。
亏得老天庇佑,我儿是有子女福缘的,巧巧肚子里是我沈家子嗣,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侯府主母端起了架子,何巧巧在旁低声的流泪。
我站在这里反倒像个外人。
沈知奕突然开口道。
我只爱阿眠一个人,至于何巧巧,我是不会同意她入府的,待孩子生下来,我会补偿她,给她寻个依靠。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定了何巧巧的结局。
他不知道,何巧巧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直直晕了过去,整个侯府上下好不热闹。
后来,由我婆母亲自做主,将何巧巧安置在了沈知奕的后院里。
还放了话,叫她安心养胎,出了事婆母给她做主。
他看过何巧巧知道她并无大碍后,一脸颓靡的进了我屋里。
他眉眼带着亏欠,轻声与我说:阿眠,对不起。
我答应你,孩子生下来后我立刻将何巧巧送走。
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个孩子的。
我感觉眼前的沈知奕太过陌生,去母留子他竟也想的出来。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窗棂处的月光洒下。
他变得格外陌生。
我思虑良久,说了藏在我心里许久的话。
沈知奕,我们和离吧。
他听到和离这两个字怔楞了一瞬。
忽又发了疯的攥紧我的胳膊。
长鱼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这么多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他!
他应是气急了,甩手给了我一耳光。
我躲闪不及,被掌掴到地上,好不狼狈。
我觉着喉间一股腥甜,一张口,吐了好多的血。
他有些慌张,捧着我的脸,胡乱的擦,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他张皇失措的喊下人,后又夺门而出去寻府医。
我没有告诉沈知奕,我病了。
上月在公主府晕倒,太医查出我有脑疾。
不能再受刺激,否则怕是没有几年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