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这一脉,父亲立了军功进京任职,因京城寒冷,我长到七岁便被母亲送来温暖的江城,由谢家抚养。
那时正是春日,我没想过天气能这么温暖舒适,一时在花园里玩得失神,不小心掉进河里。
冰冷刺骨的河水灌进我的五脏六腑,我扑腾着小腿绝望地挣扎,抵不过深水将我吞噬。
直到谢重楼扑进池子,一把抱住将我捞上来。
他花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托上岸,自己却慢慢下沉。
后来侍从们听见我绝望的哭喊赶来,他才获救。
那是我跟谢重楼的第一次见面,他逆光而来,穿过重重水幕,清冷俊毅的面容深深刻在我心中。
醒来后,他紧紧地抱着我,仿佛失而复得。
从此他把我捧在手心,当成眼珠子似地疼爱。
世人皆知江城谢三公子的逆鳞是沈云容,触之即死。
于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我几乎是本能地爱上他。
他轻轻扯住我袖间手帕,眉眼弯弯:“小云容,嫁与我为妻,我护你一世可好?”
我的心像飞出无数欢呼的鸟雀,从此饭也顾不上吃,觉也顾不上睡,废寝忘食地赶制嫁衣。
直到三天前听到谢重楼的话,我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可笑。
我没有叫小五,独自一人去城西做了针灸。
第二日,我还没睡醒,侍女小翠急匆匆跑进来:“姑娘不好了,昨天三公子为了个女人大闹侯府,还扬言要娶她,现在人人都在传是小姐要当妾呢!”
我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侍女手忙脚乱帮我擦血。
“那女子…叫什么?”
“好像叫林霜婉。”
我沉重地闭上双眼。
传闻八年前,侯府独子救下落水的林霜婉,却被林家人要挟娶她。
那男子本有心爱之人,不得已娶了林霜婉,从此一蹶不振,在前不久抑郁离世。
他的爱人也因此终生未嫁,紧跟着他后面撞棺自杀。
侯府悲痛不已,将林霜婉扫地出门。
我竟是这般女子的替身?
外面突然传来噪杂的声音。
一个身穿布衣荆钗的女子突然闯进来,流着眼泪向我跪拜:“沈姑娘,我绝没有破坏你的婚事的意思,谢公子也本是好意,请姑娘不要怪罪他!”
她说着,扇起自己耳光来。
谢重楼紧随其后,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按在怀里,满脸心疼:“霜婉,何至于此呢,你是我谢某要护住的人,没有人敢动你分毫!”
她把脸贴在谢重楼胸口,泪水濡湿他的衣襟:“我真的无处可去了,外面那些流言好可怕…那就在这里住下,就像我当年说的一样,谢府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谢重楼满脸柔情。
我冷脸看着这一对紧紧抱在一起的璧人,咽下喉头涌动的血。
想要登堂入室,直说好了,何必在我面前演戏?
“云容,霜婉身子骨弱,你这个院子是最为温暖的,从此她就在你这里住,你要好好照顾她。”
谢重楼终于意识到我这个人存在,目光却不似刚才温情。
我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