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扬的外公住着一间单人病房,但病房也比较简陋,还有些陈旧。
老人家的脸色还算红润。
只是双手戴了手套,被护工绑在了床架上。
据说是防止他自己去乱抓鼻饲管。
护工阿姨认得盛扬,她谄媚而热情地同盛扬打招呼:“盛总,你来看老爷子啦?”
盛扬冷冷地点头,但护工阿姨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说着盛扬母亲等人来看老爷子的事情。
盛扬大概嫌吵,把护工礼貌地请出去了。
“以晴,你是不是觉得他双手被系住了,很可怜?”盛扬转身问向苒。
“一定要系住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盛扬伸手去摸了摸他外公的手,神色温柔,“你不要觉得他可怜,人活到他这份上,也值了。他年轻时贪玩,老了也是老顽童。外公和爷爷不一样,他在几个工厂混了大半辈子,最后是个小组长退休;回到家中做家务呢,也习惯于偷懒磨洋工,只喜欢逗小孩玩。”
“所以,他也逗过你?”
“嗯,川渝地区的男人会做饭,他做饭还挺好吃的。我九岁以前也跟着外婆住在川渝一带,随着外公的工作单位变动,住过好几个地方。”
“你小时候是和外祖父母一起住的?那妈呢?她也和你们住一起吗?”
“没有,她的心一直在父亲身上,可惜父亲的心未必在她身上。”盛扬朝向苒努嘴,“瞧,我外公听得起劲呢,他看着我们。”
向苒笑着和盛扬外公挥手:“外公,你好!”
盛扬把外公的手套摘掉笑道:“没用,他耳朵不好了,没戴助听器 ,听不见的。”
谁知老爷子突然指着向苒,来了句:“你是盛扬他媳妇儿!”
这可把盛扬和向苒都逗笑了。
盛扬问他:“那我是谁?”
“你是她老公!”老爷子一脸看透了的表情。
盛扬问向苒:“你说他糊涂嘛,他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可他都没来参加我们婚礼呢。”
这时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又说:“改日把你们的孩子也一起带来。”
“孩子?”盛扬拍拍他的手,“我们刚结婚半年不到,哪有那么快!”
“你家老大的是男娃,小的是女娃,对吧?相差三岁?”老爷子又问。
盛扬见他这么说,只能点头。
向苒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护工阿姨进来和盛扬打招呼:“盛总你母亲和阿姨马上也要过来呢。”
盛扬皱眉:“你告诉我母亲我在这儿的?”
“没有,绝对没有!”护工阿姨连忙摆手,“说不准是别人告诉她的。”
盛扬放开他外公的手,让护工阿姨重新帮老人家戴好手套。
“我们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他起身对老爷子说。
“要不要等妈来了,打个招呼再走?”向苒悄悄地问。
向苒主要是怕这个婆婆多想。
小辈听到长辈要来,竟然先走了?
婆婆估计对盛扬不敢发难,但就怕将来要把账算到苏以晴头上。
“不用。”
盛扬一刻也不耽搁,拉着向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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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盛扬才和向苒解释——“母亲来看外公也无非是拍两张照就走。不仅母亲,还有其他的亲戚都有些虚伪。尤其是我母亲,她最多就是在医院里向护工阿姨炫耀一下她的珠宝首饰,把和外公的照片发在朋友圈,打造她的人设。”
向苒尴尬,接不上话。
“每次母亲还和其他的阿姨们在病房一起高谈阔论,在医院里制造噪音时,我都觉得难堪。虽然小时候怨恨她不要我,但后来想想如果当初我不被接到爷爷家,可能会被她养疯掉,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自己打造的人设世界里。她是个空心人,活在自己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