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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遗书全文+番茄

一叶琴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本来以为萧晋听了案情后会大发议论,谁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原来死的人是晓红姐姐,她是个好人,以前经常送水果给我吃呢。”然后便闭口不言,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柳岸心中暗道:“柳岸啊柳岸,你怎么沦落到指望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孩给你指点迷津的地步呢,真是惭愧。那萧晋就算再怎么聪明伶俐,也总归是个孩子啊。”当即苦笑一声,告辞离去。萧晋目送柳岸等人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门,小心翼翼地装上保险栓。小玫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你刚才对那名警察叔叔说谎了。”“哦?”萧晋心中一惊,暗暗捏紧了拳头,但转过身的时候,表情又恢复如初,“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玫一字一顿地说:“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胖虎闻言立刻跳了起来:“什么,这里不是萧晋的家?开什么...

主角:纳兰兰兰袁青青   更新:2024-12-05 15: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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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纳兰兰兰袁青青的其他类型小说《死神遗书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一叶琴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本来以为萧晋听了案情后会大发议论,谁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原来死的人是晓红姐姐,她是个好人,以前经常送水果给我吃呢。”然后便闭口不言,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柳岸心中暗道:“柳岸啊柳岸,你怎么沦落到指望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孩给你指点迷津的地步呢,真是惭愧。那萧晋就算再怎么聪明伶俐,也总归是个孩子啊。”当即苦笑一声,告辞离去。萧晋目送柳岸等人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门,小心翼翼地装上保险栓。小玫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你刚才对那名警察叔叔说谎了。”“哦?”萧晋心中一惊,暗暗捏紧了拳头,但转过身的时候,表情又恢复如初,“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玫一字一顿地说:“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胖虎闻言立刻跳了起来:“什么,这里不是萧晋的家?开什么...

《死神遗书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本来以为萧晋听了案情后会大发议论,谁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原来死的人是晓红姐姐,她是个好人,以前经常送水果给我吃呢。”然后便闭口不言,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柳岸心中暗道:“柳岸啊柳岸,你怎么沦落到指望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孩给你指点迷津的地步呢,真是惭愧。那萧晋就算再怎么聪明伶俐,也总归是个孩子啊。”当即苦笑一声,告辞离去。

萧晋目送柳岸等人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门,小心翼翼地装上保险栓。

小玫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你刚才对那名警察叔叔说谎了。”

“哦?”萧晋心中一惊,暗暗捏紧了拳头,但转过身的时候,表情又恢复如初,“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玫一字一顿地说:“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

胖虎闻言立刻跳了起来:“什么,这里不是萧晋的家?开什么玩笑,他有钥匙……”

小玫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有钥匙能说明什么,我刚才去洗手间,发现里面洗衣机里有几件老人的衣物,而萧晋说自己跟常年不在家的爸爸住在一起。更明显的证据是,”她将身边倒扣在桌子上的相框扶正,画面上是一张全家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也并不是你。”

“很敏锐的观察力。”萧晋赞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只有十三岁,谢谢你刚才不仅没有戳穿我,还帮忙将相框扣起来。”

“小玫下个月才满十三岁!”胖虎插嘴道。

小玫没有理会胖虎,冰冷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萧晋的大脑:“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反问道:“我们三个人,是不是朋友?”

胖虎抢答说:“当然是,你的意思难道是,朋友之间有需要保留自己的小秘密。比如说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瞒着小玫藏了一大块巧克力,然后晚上偷偷地吃,也对哈。”

“不,”萧晋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朋友之间,应该有福同享。”

一个小时后,三花咖啡厅里,三个小孩正在享受着可口的咖啡和蛋糕。胖虎一边吃一边举起手喊服务员再来一份,小玫只是泯了一小口咖啡,担忧地对坐在对面的萧晋说:“万一那个人不来呢,你有钱结账吗?”

萧晋胸有成竹地笑了:“他一定会来的,毕竟,他的生死就掌握在我们手里。这不,他来了。”

顺着萧晋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东张西望地走过来,小玫连忙跑过去坐到萧晋身边,萧晋拍拍她的肩膀,然后举起手,用尚显稚嫩的声音喊道:“何意哥哥,这里!”

来人正是亲眼目睹韩通杀死张晓红的何意,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坐到三个小孩对面,指着萧晋恍然道:“我认识你,你就是住在我楼下的那个拖油瓶,今天还拉着我问东问西,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我叫萧晋,”萧晋面不改色,“我爸爸很爱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一个拖油瓶。不说这些了,我们开门见山吧,说好的四万块钱,你带来了没有。”

“哈,”何意冷笑一声,“就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也敢学别人勒索,真是异想天开,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你爸爸回来,我一定向他告状!让他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一直坐在对面大快朵颐的小男孩现在正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虽说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但身高已经过了一米六,只比自己矮半个头,“乳臭未干?什么意思,能解释一下吗。”

萧晋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胖虎,你不用拦着他,他只要不交钱便走出这家咖啡馆,宋大哥立刻就会向警察叔叔报案,说亲眼目睹何意杀死了张晓红姐姐。”

“放什么屁!”何意怒道,“杀张晓红的人是韩通,警察早就查清楚了,关我什么事!”他的声音太大,引起了附近几名食客的窃窃私语。

萧晋笑了:“是不是放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宋大哥手里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就是你干的。”

“宋大哥?就是那个跟你穿一条裤子的宋小宝吧,那货天天半夜出去上网,我还没跟他爷爷奶奶告状呢,他反倒……”何意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

萧晋也不再说话,自顾将一份杯装蛋糕推到小玫前面,示意她多吃一点。

何意跌坐在位子上,方才的不可一世荡然无存:“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萧晋扬了扬眉毛:“四万块钱,我们三个人以及宋大哥每人一万,一分也不能少。”

“我根本没钱!”何意懊恼地抓着头发,“要不然也不至于住这样差的公寓了。”

“是吗,太巧了。”萧晋拍手笑道,“你不是前天晚上才得到了一大笔钱财吗,至于怎么得到的,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前天晚上,何意本来在看女主播上演脱衣秀,正看得兴起,忽然听到对面有人争吵,接着便是韩通手持带血的匕首逃离现场。何意冲进去一看,张晓红胸口血如泉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警,也不是叫救护车,而是尽可能搜刮现场的财物。毕竟有很多男人在张晓红身上都有投资,她具体有多少钱根本没人知道,所以何意完全不担心有人会发现钱财丢失。就在何意带着搜刮的现金和珠宝首饰准备离开现场顺便报警的时候,地上的张晓红死而复生,嘶哑着声音呼救,不仅如此,她还认出了何意:“救……救救我,何意,救……”

何意心一横,决定送张晓红一程,他用毛巾紧紧捂住对方的口鼻,不到半分钟,张晓红便停止了挣扎。由于失血过多也会引起窒息,所以何意并不担心韩通坐实凶手这一头衔。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幕竟然被半夜出门上网的宋小宝看到了!

一念及此,何意心中后怕不已,幸好是被一个孩子看见,不然后半生就要在牢房里度过了。不过留着眼前这几个孩子,终究是隐患,先解决他们再说,于是何意称自己身上没有带现金,让三个孩子随他一同到家里去取。萧晋果然还是个孩子,没有半点怀疑就一口答应下来。

何意结了账,领着三个孩子回到家和小区,借口说先去超市买包烟,让他们先上楼。萧晋明白他的用意是不想与自己这几个人同时进去小区门口的监控区域,却没有反对。等何意提着一盒蛋糕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萧晋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特别是胖虎,总是有意无意朝他挥舞着拳头。

面对香喷喷的蛋糕,小玫拦住了准备大吃特吃的胖虎,小声骂道:“你不是刚刚吃过好几份了吗,怎么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小心吃死你!”

何意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呢,你们喜欢吃就多吃点,来,萧晋,这是你的,上面还有一颗草莓呢。”

萧晋接过蛋糕,并不急着吃,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何意哥哥,你有没有听过三只小羊与大灰狼的故事?”

“我听过,孤儿院的老师都说了八百遍!”又是胖虎抢答,“故事说的是,大灰狼为了吃三只小羊的肉,特意请他们吃有毒的蛋糕,然后……”说到这里,胖虎啊的一声跳起来,指着面前的蛋糕惊呼道:“难道这块蛋糕里也有毒?”

何意一边说怎么会呢,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往厨房的方向瞟,那里的刀架上,摆着好几把锋利的菜刀。


狭窄的卧室里,三个小孩围成一圈闷坐着,气氛十分尴尬。胖虎终于忍不住,一开口便是十分犀利的问题:“小玫,那个小女孩……我是说萧晋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你推下去的吗?”

今天中午,小玫从洗手间回来,正好见到了萧晋受委屈的那一幕。胖虎向她解释了个中缘由,没想到对方却变本加厉,派出一个小女孩对萧晋指手画脚,还夹杂着什么“野种”之类的脏话,萧晋实在是受不了,终于哭着跑了出去。萧云山竟然无动于衷,小玫和胖虎气得牙痒痒,他们知道萧晋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便没有跟出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小女孩吃完了自己的布丁,便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出了冷饮店,直奔对面的娱乐城。小玫放下手里的冰淇淋,偷偷跟了上去,等胖虎发现的时候,小玫已经踏入了对面的电梯。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胖虎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刚才那个小女孩倒在地上,一颗小脑袋几乎摔扁了,场面十分凄惨。

小玫慢慢抬起头,幽幽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原来真的是你!”胖虎哇哇大叫,“我就说了,你血液里住着魔鬼,总有一天发病,会连我们也杀了的。”

小玫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萧晋,故意抬高了音调:“那个小女孩骂了萧晋那么多难听的话,你们能忍,我不能忍。”

“那你吓吓她也行啊,就像在福利院那样。”胖虎急得只搓手,“再说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怎么知道那么多事,肯定是她妈妈教的,你没必要杀人呀,杀人是要偿命的!”

听到胖虎竟然用了一个昨天刚从何意那里学来的成语,小玫竟然噗嗤一声乐了。

萧晋却突然说:“我们都不满十六岁,就算杀了人,只会被关到少管所,不需要偿命。”

“就算偿命又怎样,为了替你出一口恶气,我什么也愿意做!”小玫坚定地说。

萧晋突然握住小玫放在桌上的手,握得紧紧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小玫。不过以后别这样了,杀人,最好用别人的刀,脏了自己的手可不好。”

小玫红着脸点点头,胖虎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萧晋凑到窗边一看,是那辆熟悉的雪佛兰。萧云山站在车旁,正朝这边招手。

“你们在上面等我,我去去就来。”萧晋丢下一句话,匆忙出了门。

见到亲生儿子,萧云山换上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他拉着萧晋的手嘘寒问暖,还大方地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塞进儿子的口袋。自八年前破门而出那一天起,他从来没有对萧晋如此主动客气过,毕竟是倒插门,还离过婚,林家人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上门女婿自古就矮人一头,妻子林晚霞对自己处处颐指气使,特别是与前妻所生的儿子这一点上,怎么也不肯让步。忍,一定要忍!萧云山一直这么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会像男人那样站起来。

难道因为刚刚死了女儿,所以面前的“父亲”才意识到儿子的重要性,才对自己这么好?萧晋心中对萧云山生出了一股久违的暖意,眼眶也湿润起来。

“这些年苦了你了。”萧云山抹了一把眼泪,“你要理解爸爸的苦处,林家人看得太紧,我实在不方便与你们接触……”

“那妈妈死的那天呢?你为什么没有来送她最后一程?你知道吗,她在临死前的最后一一刻,还……”萧晋哽咽着,顺势扑到萧云山怀里。萧云山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瘦弱的脊背,轻声说,“我知道,还在喊着我的名字是吗,我都听见了。只可惜,我不能现身见她最后一面。”

原来父亲并没有真的忘记妈妈和自己,萧晋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现在能抛弃过往所有的一切,与父亲重新开始,那该有多好。

“其实,我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你们母子,三年前你母亲再婚的时候,我很担心,因为怕继父虐待你。不过还好,我调查过,他是个老实人,虽然赚得不多,但足够养活你们,所以我很放心。”

萧晋的继父是个很普通的卡车司机,他比萧晋的母亲大十岁,朴实憨厚,为了打消对方母子俩的顾忌,他甚至主动提出不再要属于自己的孩子,而是将萧晋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你的继父没有孩子,我却给你生了个妹妹,可是,思思她……”萧云山抽泣了两声,将几颗灼热的泪滴落在萧晋的脸上,“思思还是个孩子,她才八岁,就算刚刚骂了你,也是受了她妈妈的挑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很苦,所以自然会对我这个父亲有很多怨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所以害了思思,也害了你。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只是不小心,才会推了那一把,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长,别背着这样的包袱长大,好吗?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要推思思落楼……”

“我……”话音刚出口,萧晋瞬间清醒过来,原来,原来萧云山处心积虑,只是为了诱导自己承认是杀害思思的凶手,哈哈,什么感动,什么父爱,都是狗屁!想到这里,萧晋猛地挣脱萧远山的手,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抬起头,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

萧云山从萧晋别样漆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是以往的那种恨,也不是刚才的那种爱,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冷漠,如同庙堂上的神佛,在冷冷地睥睨着芸芸众生。那是一种高人一等的眼神,自己在他面前犹如赤身裸体的婴儿一般。

突然,萧晋从地上捡起半截砖头,甩手砸向不远处那辆雪佛兰,它是萧云山最爱的座驾。萧云山见状,几步上前,一脚踢飞半空中的砖头,他这么做正中萧晋的下怀。萧晋趁对方的注意力全部在砖头上的时候,一把从萧云山的兜里掏出一台手机,果然,正处于录音状态。

天下竟然有这种处心积虑算计亲生儿子的父亲,不,他不配称为一个父亲!

见到阴谋败露,萧云山立刻换了一张脸:“你小子够机警的,我知道,就是你害死了思思,快承认了吧,就当是为了我,你还不满16岁,不用偿命的!你林姨说,如果不指认你是杀害思思的凶手,她就要跟离婚……”

萧晋将手机轻轻丢还给萧云山,冷冰冰地说:“从今以后,我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了。”说完这句话,萧晋扭头就走,他对自己说,千万不能哭,至少,不能当着萧云山的面。回到家里,关上防盗门,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决堤而出。

“你怎么了?”胖虎紧张地搓着手,萧晋虽然年纪小,却是他在同龄人中唯一没有见过流泪的人,甚至比福利院的孩子们还要坚强。

小玫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就像那天他递给自己那样。萧晋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一股脑擦了一遍,破涕为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保证让你们过目难忘。”

萧晋钻进自己的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纸箱,在确定夹在纸箱口的那根头发没有移动位置后,从里面取出一台DV。回到客厅,胖虎伸手去抢,却被小玫拦住,“这就是你昨天从宋小宝家里拿出来的东西吧?”

萧晋乍听此言,冷汗差点就下来了,没想到小玫比他想象中更厉害,竟然连这一点都发现了。他强压住心中的镇定,点头道:“不错,里面有一段视频,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偷偷潜进宋大哥他家的原因。”

“难道,这就是何意哥哥杀人的证据?”小玫倒吸一口冷气。

萧晋却摇摇头:“这台DV确实是杀人的证据,不过,当事人不是何意哥哥,而是另一个你们认识的人。”

视频被点开,右下键的时间显示为20070401,是三年前拍摄的,位置是在某处景点,开头很长一段都是在拍摄几只嬉戏的松鼠,后来松鼠跑到一棵橡树上,慢腾腾吃着橡籽。画面定格后,在左上角,有一个老头正在山边观赏落日,他身后却悄悄伸出了一双手。胖虎和小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双手的主人,竟然是萧云山!


夜深,深不见底。

残月悬挂天外,黯淡无光,浓雾掩映下的枫树林怪异至极,明明有风吹过,树枝却是纹丝不动。让人不禁怀疑,眼前所见到底是一幅画还是活的幕景。

其时,在北邙山腹地蜿蜒交错的山道上,突然闯入一道瘦弱的人影,紊乱的脚步踏碎了一地积雪,几只宿鸟惊起,扑棱着翅膀呀呀而鸣。伴随着杂沓的喘息,人影似乎毫无目的地前行,脚步起处,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如同一个醉汉在东倒西歪地梦游,完全无视山道的另一侧是万丈悬崖,稍有不慎便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纳兰容颜提着一盏孤灯,踏着夜色自山顶而下,他在山巅整整守了半个月,终于等到舍身岩畔那枚寒蝉脱壳,心中正在得意,冷不防脚下一绊,仿佛踢着了什么东西,正待举灯观视,只觉一只干枯的手不知何时已攀上了他的脚踝。

一股寒意从脚踝只冲顶门,犹胜深冬腊月凛冽的冷风与飞扬的冰雪,那,绝不是人类躯体应该有的温度。

“啊呃呃呃呜呜……”诡异的低喘从身前这道人影嘴里传出,牙齿在咯咯咯地打颤,呼吸愈发微弱,那只青筋暴露的手死死抓着纳兰容颜的脚踝,就像即将溺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火光晦暗不定,入眼处却是一张小女孩的脸,约莫十二三岁年纪,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忽然,小女孩喉咙里迸发出嘶哑的呻吟,她终于松开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在地上不停地翻滚,仿佛极度害怕会有什么东西从她口中出来一样。蓦地,小女孩绷紧的身子突然松弛下来,却是纳兰容颜从怀里取出得来不易的寒蝉,毫不犹豫地直接送到她的嘴里。

这寒蝉是十年方出一味的疗伤圣药,极为珍稀,进可临危吊命,退可益寿延年,这时被小女孩服下,终于暂时缓解了这前所未见的症候。纳兰容颜脱下身上的貂裘大衣,披在小女孩身上,肌肤接触间,他心中突然一震,怎么会这样?

纳兰容颜将孤灯挂在岩壁上,席地而坐,伸手扣住了小女孩的右手手腕,良久,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滚落下,砸落在雪地上,片刻便凝结成为冰珠。

这个小女孩竟然没有任何脉搏!可是,她分明还活着,呼吸虽然微弱,却仍能感觉到。

活死人。

这是纳兰容颜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的一个。

纳兰容颜不敢怠慢,自从反出家门,这些年他游历天下,足迹遍布五湖四海,眼界之广非常人所能及,可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思虑再三,纳兰容颜终于还是将小女孩抱起,心事重重地下了山。

没有人料想得到,在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雪夜,这场相遇所改变的,远不止与他们两人的命运轨迹。

“颜先生,您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趴在前台打瞌睡的服务生从梦中惊醒,只见纳兰容颜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风尘仆仆地上了楼。“哎,这个怪人,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却只住了一夜,也没有行李,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幸好,那个房客昨晚走了,要不然就麻烦了……”

正想间,纳兰容颜咚咚咚咚地下了楼,神情焦急地问:“我的那个袋子呢,就是上面绣了两朵兰花的那个袋子?你们谁拿了,我有急用!”

服务生吓了一跳,他之前瞒着老板将纳兰容颜的房间转租给了一个背包客,打扫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袋子呀,“颜先生,您说的是那个……那个吧。”

十五分钟后,服务生终于从垃圾箱里翻出一个脏兮兮的袋子,纳兰容颜顾不得异味扑鼻,也没责骂,一把夺过袋子便咚咚咚咚地上了楼。

“真是个怪人!”服务生顿时松了口气,回到前台,将暖炉调大了些,继续打他的瞌睡。

回到房间,纳兰容颜将兰花袋在桌面铺开,翻出一个夹层,里面竟然密密麻麻插满了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伸手取出一根,插入了小女孩的眉心。

如此者九,小女孩脸上多处穴道被银针布满,她乌青的面庞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

一盏茶的功夫,小女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眼皮跳了几下,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扑闪着,警惕地望着坐在床边的那个陌生的青年男人。

“你……是谁?”小女孩半坐着,身子直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才停了下来,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好像插着什么东西,就想伸手去拨,却被纳兰容颜那双有力的大手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慢些,被针划到,会很疼的。”

不知为何,小女孩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纳兰容颜悉数拔去她面上的十根银针。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纳兰容颜关切地问。

小女孩一言不发,双眼毫无聚焦,瞳孔涣散,不知在发什么呆,说来也巧,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

纳兰容颜笑道:“忙了这一夜,我肚子也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刚施针完毕,先休息一会儿。”

不消片刻,桌上便摆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碗碟,有鸡蛋卷饼,莲蓉面窝,脆锅贴,大个的菜肉馅包子,几样小菜,外加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只有这些白天他们吃剩下的,我刚才胡乱热了一下,你凑合凑合,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

小女孩两眼放光,伸手抓起一个包子塞到嘴里,还未咽下,另一只手抓着卷饼,跟着往里送。

“慢点吃,小心噎着了。”纳兰容颜叹了口气,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轻轻吹了吹,推到小女孩面前。“吃菜肉包的时候,就小米粥是最美味的。”

小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了看纳兰容颜,乖巧地端起小米粥,抿了一小口。

纳兰容颜自己也觉得饿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伸出手,亮出一件明晃晃金灿灿的物件,直取纳兰容颜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纳兰容颜毫无防备,完全是依靠本能地用拿筷子的右手一挡。谁知那物件十分锋利,不仅削断了筷子,还在他手腕上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

纳兰容颜心中怒极,左手猛然挥出,这一掌,力有千钧,曾经有挥断三块青砖的历史记录,足以将面前这个弱质千千的小女孩打得满地找牙。

然而,纳兰容颜的手掌在将要接近小女孩脸庞的时候,却硬生生停住,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同样是一记耳光,却没有及时停手,一个少年被自己的父亲打得原地转了两个圈子,几乎站立不稳,他捂着通红的半边脸,吐出一口包裹着断牙的血痰,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唉。纳兰容颜将手掌慢慢握成拳头,徐徐收了回来,他就那样站着,冷冷地看着小女孩,任由手腕鲜血流了满桌。

小女孩也吓得呆了,终于说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你为什么不打我?”

“原来你不是哑巴。”纳兰容颜坐下来,换了一双筷子,夹住一箸菜,却有些不稳,“那么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偷袭我?”

小女孩咬紧嘴唇,良久,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针,好多针,你是坏人,只有坏人才会用针,将阿朱阿紫她们迷晕,然后不是挖掉眼睛,就是割掉耳朵,让她们在街边要饭……你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为她们报仇……”

原来她将自己当成人贩子了,纳兰容颜苦笑一声,“这世上,能在一招之内就伤到我的人可不多,你算是一个,厉害。不过别愣着呀,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来帮我包扎一下,我包里有应急绷带……”

见小女孩一动不动,纳兰容颜催促道:“快呀,你看我像坏人吗,再不帮我包扎,我可就成了一个失血过多的好人了。”

小女孩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温顺地从包里去出绷带,慢慢帮纳兰容颜包扎起来。

“对了,我叫纳兰容颜,你叫什么名字?”

“我生来就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女孩嗫嚅道,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哎呀呀,这个不好听,我得帮你取一个。”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不好听!”

“是吗,你说都不好意思说,那肯定没我取得好听就是啦,我文化程度很高的,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得三好学生呢!”

“不要!”

“有了,”纳兰容颜的目光突然瞟到桌边的绣袋,“两朵兰花,就叫你兰兰吧。”

“……”

“没有意见对吧,那就这么定了,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是纳兰兰兰,我便是你的二叔。”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株花树下,落英缤纷间,但觉过往历历,只是指端云烟,幻若隔世。身边所遗之物,不过半卷残书。

书名《死神遗书》,扉页上写着袁青青三个字,也许是我的名字吧,其中记载了世间种种纷繁复杂的异事,或耸人听闻、或怪诞离奇、或诡谲可怖、或感人肺腑……后面的纸页大半都是空白,仿佛在等着有心人接手书写。

我随手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凡人皆有骨二百零六枚,遍布周身,造就四肢百骸,方能立于天地。其中有骨七,藏有宿主最深层的记忆,是为刻骨铭心。若然失去此七枚骨殖,便会忘却前尘过往,引动岁月轮停摆,成为死神找不到的人。”

遗书的最后,绘有一张地图,我按图索骥,来到了北邙山下的横云市。纳兰兰兰是我第一个朋友,她年纪很轻,二十岁出头就敢出门闯荡江湖,虽然长相甜美,却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是一间酒吧的女招待,很多天后,我成了她的老板,软磨硬泡学会了她三成的开锁手段。

接手酒吧后,我将其改名为“奈落之吻”,纳兰兰兰不解,我说,奈落是地狱的别称,而吻,则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结合起来就是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欢作乐。

此处位于横云市最繁华的街段,鱼龙混杂,每天都发生着各种各样惊心动魄的故事。由此开端,我将口耳相传或亲身经历的故事记录在《死神遗书》后面空白的纸页,希望能从中找出那七枚骨殖的蛛丝马迹,寻回我失落的记忆。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悄悄替我挡住了死神的眼睛,让他找不到我。而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年龄永远停留在醒来的那一天。

请看巴蛇篇。

《死神遗书》载:洪荒初始,洞庭湖畔有一处世外异境,其名朱卷之国。国界古木参天,野莽林立,内中生就一种毒蛇,黑身青首,秉性极贪,喜噬白象,三年方吐其骨,即为蛇中异数巴蛇。巴蛇之心有异香,可入药,能愈肝部恶疾。然,巴蛇极凶,视万物为食,不避亲疏远近,遑论同类其他,纵然是己身之尾,亦可果腹,继而不自觉吞食自身。


石桥左右各一,分为黑白两色,镌满了繁复至极的花纹,通体晶莹剔透,非金非玉,非石非木,不知是什么材质,周身光可鉴人,俨如新磨。据柳岸介绍,黑色为入口,白色为出口。我们两人缓步踏上黑桥,地势急转直下,不知通往何方。虽然眼前不见海水,耳边却仍回响着无尽的浪涛声,鼻腔中充斥着刺鼻的海腥味,如此一直走到干枯的海底,便置身于一间豁然开朗的石室,周围出现了八条岔路。

如果是两条岔路,我们还可以选择抛硬币或者一人走一条,现在有八条,实在让人很难抉择。而我的人生信条从来都是:成功者从来不做选择题,他们只做证明题。

所以,我想都不想,直接走向最近的一条路,柳岸也是毫不犹豫地跟上我的步伐,穿过一条幽暗深邃、壁上镶嵌着明暗不定火光的廊道,终于行至一间阴森诡谲的大厅。

临进门处悬挂着一张木牌,上书四个古体字:沉默大厅。

大厅整体为八角形,形状类似于道家的八阵图,每一条边都设置有一扇门,上面分别按顺序写着“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其中之一,门边各燃着一支小孩胳膊粗细的牛油蜡烛,门口铺就颜色各异的地毯直接通向大厅正中那张硕大无朋的桌子。除了我与柳岸走出的这扇门,其他每一扇门各对应着一把椅子,这时已经坐满了七个人,这件事再一次挑战了我的认知底线。

这七个人我都曾有一面之缘,每个人都穿着与我相同的黑色寿衣,他们分别是死在兰亭居的郑国华,死在牛肉面馆的女招待,精神有问题一直追杀我的王如花,死在派出所的杨老头,死于怪物之口的板寸男孩,冒充店主然后失踪的中年人,以及多日未曾谋面的纳兰兰兰。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大小各异的棺材形状的木匣,上面还写着各自的姓名。

难道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他们合起伙来在我面前演的一场戏?还是说,真如传闻那般,只有死人才能进入浮光海市?那么我呢,从坟墓中爬出来,就算死过一回了吗?

纳兰兰兰一脸的憔悴,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她朝我使了个眼色,这是让我们暂时不要相认的意思。

我与柳岸刚刚坐定,一个声音便在半空中响起:“大家好,我就是今夜浮光海市的主人易先生。既然人都到齐了,这一届的八人夜话就开始吧。”

“八人夜话?”坐在我对面,也就是“震位”的郑国华伸出手指数了几遍,小声嘀咕道,“明明有九个人,不是吗。”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纷纷聒噪起来。

我趁机扫视了一遍各自木匣上的姓名,其中,冒充店主的中年人名叫上官鸿信,女招待名叫樱千代,板寸男孩名叫丁小开,杨老头则名叫杨不悔。奇怪的是,柳岸面前的木匣写着的名字却是:花明。

易先生的音调突然上扬,勾勒出一阵诡异的咯咯怪笑:“因为你们之中,有一个不是人!”

全场顿时噤若寒蝉,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想在对方身上发现一星半点不是人的证据。

易先生的声音仍在继续:“我之所以再次举办浮光海市,其实只是想搭建一个帮你们完成心愿的舞台,你们每个人都将在这里得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而作为交换,你们必须将内心深处的故事分享给大家,这就是所谓八人夜话。除此之外,你们必须从各自的故事中寻找破绽,找出那个不是人的人,这样才能带着心愿安然离开,而最终的胜利者,还会得到额外的奖励,那就是青玉玄鸟。你们每个人面前都摆放有一个金丝楠木做成的木匣,按照八卦的顺序打开,现在夜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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