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维浅的衬衫在扭打中掉了扣子,眼镜早就被砸在地上踩得粉碎,整齐的头发变的散乱,他的左手被钳制在墙上,右手掐在黎凯烈的脖间,而巨星本人,膝盖似乎正视图顶开对方的腿,目标原本是撞向腹部的动作被打断之后,保持在某种引人误会的角度上。
两个人都挂了彩,呼吸急促,但姿势暧昧。
“噢!我的天!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迪尔惊叫,转瞬又想起他的目的,表情变的严肃焦急,“嘿,别玩了,外面有人……”
脚步声接近,匕首闪动冷光,在他背后高高扬起,门外传来酒吧里的尖叫声。
舒缓的曲调被惊恐的叫喊取代,一切都发生的很快,迪尔被撞开,匕首朝着原来的目标狠狠刺下去——黎凯烈。
地上洒下一滩暗红。
迪尔被撞倒在门框上,门框砰的一响惊心动魄,尖叫声此起彼伏,他只看到眼前的暗红,慢慢渗到地板的夹缝里,酒香四溢,那是一瓶喝剩的红酒。
就在眨眼间,刚才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各自朝两边退开,这种同时放开对方的迅速就像早就演练过似的,总之突然到来的危险并没有让他们两个慌乱,握刀的女人一头撞了进来,在刚才的风暴里幸免于难的酒瓶终于在这突如其来的杀意之下粉身碎骨。
握刀的女人呆了呆,她个子娇小,看来是个亚裔,穿着素色碎花的衣裙,湿透的裙摆贴在身上,几缕湿发让她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视线慢慢调转到黎凯烈身上,“你说你爱我,是骗我,你不要我……”她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眼神异样的亢奋,浑身颤抖的再次举起凶器,笑容扭曲。
“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烈!你是我的!”
“疯子,她疯了!快报警!”迪尔从地上爬起来,对外面的人大叫。
黎凯烈抹去唇边的血迹,贪狼之眼微微阖起,暴烈燃烧,“这话我不知对几千几百人说过,我爱你?你相信?要死你一个人去死,我不奉陪!”
挑眉,勾唇,恶劣而狂妄,这就是黎凯烈。
在这种情况下刺激对方并不是个好主意,巫维浅忍不住想警告,在发现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底下深藏的锐光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根本不需要。
“你不爱我?你怎么能不爱我?”匕首再次被举起,疯狂的女人朝黎凯烈冲过去,叫喊声里,黎凯烈张开手臂不躲不闪,一击手刀劈下去,冷光划过弧度向墙上飞射,巫维浅往左边侧了侧身,一手抓住刀柄,匕首在半途被接下。
“上一次是我不小心,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机会?”没有留情,黎凯烈把那个女人的手臂反扣到背后,推给迪尔。
外面传来警车声,酒吧里的客人纷纷朝厨房里观望,李察穿过雨幕推开酒吧的门,从人群里挤过去。
“维尔特!你没事吧?”他焦急的跑向厨房,第一次看到巫维浅摘下眼镜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总是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乱的维尔特给人一种疏离感,摘下眼睛衣衫不整的他,脸上多了伤痕,平添魅力,更让人着迷。
看见他在发呆,黎凯烈在里擦面前打了几个响指,脸色阴沉,“把她带走。”
“啊,是,抱歉,利欧先生。”李察有礼貌的回答,他的脾气一向很好,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出神,他喜欢维尔特是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的事,让手下把那个女人带走,他依依不舍的又看了靠在墙上的男人一眼,开始询问整件事的经过。
这女人是早有准备的,她在周围等了许多天,等到酒吧重新开门,等着黎凯烈出现,她就是在演唱会上刺伤黎凯烈的女歌迷,把黎凯烈假想成一个深爱她又背叛她的男人,有严重的臆想症,演变升级,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她在演唱会上趁乱逃脱,这次被抓个正着,李察本来负责调查追捕,这下算是完成任务,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如果再出事可以打电话给他。
巫维浅的反应始终很冷淡,点了点头。
迪尔和其他成员围拢过来,确定黎凯烈没有受伤,“这次奥文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高兴,终于把那个女疯子给抓住了!”
“你在这里出现就是为了引她动手?”踢开脚下的碎玻璃,巫维浅习惯性的去推眼镜,这才想起已经在刚才的较量中被砸碎在地上,他脚下的可能就有眼镜的碎片。
“如果我说是呢?”躁动的气息似乎随着先前的风波而平息,黎凯烈现在的心情看来不错,他活动手脚,揉了揉受过拳头洗礼的肩部,巫维浅出手不轻。
厨房里就像台风过境,他的回答激起有一阵风暴的气息,过了几秒钟,一切又风平浪静,黎凯烈惊讶于对方恢复情绪的速度,“我还以为我们还能进行一场较量,巫维浅,你难道不生气?我可是弄乱了你的酒吧,破坏了这里的一切。”
每一句话都不是关心,而是纯粹的疑问,也有几分意图挑起战火的企图心,显然之前的一场较量让黎凯烈感到满意,他似乎总是有滂湃的激情需要释放,在舞台上,在床`上,在拳头里,他就是个典型的放纵自己欲`望的暴徒。
“摇滚、舞台、酒精、性、暴力……我早就知道,让你留在这里就是灾难。”捋过额前散乱的头发,巫维浅吐了口气,低语,没有再要找对方麻烦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不住气,黎凯烈让他想到过去。
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黎凯烈慢慢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沉淀成压抑的氛围,似乎巫维浅的退让没有让他感到高兴。
可能是因为对手临阵退缩,让他的兴致大减,这就像是一场游戏,如果不战而胜,那胜利的滋味总不如亲手压倒对方所获得的那么甜美。
巫维浅整理被弄乱的衣服,扯下歪斜的领带,掉了扣子的衬衣只能敞开着,他走向厨房门外,“今天的酒我请,这里要清场,提早关门。”
他从来不是个合格的酒吧老板,他想要的也不是赚钱维持生计。
为他而来的客人们依依不舍,却也只能纷纷散去,熟客上前关切的说上几句,而别的客人,有不少在为今天的好运气高兴,免费看戏,外带酒水供应,外面的天气放晴,一切都完美。
片刻工夫,酒吧里只剩下黎凯烈和他的乐队成员,还有身为酒吧老板的巫维浅,服务生获准提早下班,厨房里的一地狼藉留在明天处理。
等明天,茉莉一定会大声哀号,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没有看到这场好戏,巫维浅关了灯,他转身往外走,“这次因为你而造成的损失,记得赔偿,还有离开的时候请关门。”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声音,就和说话人的态度一样,走出视线,巫维浅的背影融入外面开始暗下的天色里,黎凯烈抱着双臂站在黑暗的酒吧里,外面亮起的路灯照亮他野兽般的眼眸。
“利欧,这次的事完了,你下次还来不来这里?这个酒吧的老板很漂亮,奥文上次一直提起,他觉得他很有潜力,不过听说这个维尔特十足的无情,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好像有些孤僻。”乐队的贝斯手鲁克和他一起往外看,同属于东方人,和巫维浅相比他的相貌平凡,但浑身洋溢着乐观积极的朝气。
“这样的人才放弃太可惜,他居然连利欧的面子都不给,至于孤僻,这圈子里有名的谁没些怪癖,比如我们不按牌理出牌的烈,不是一样被人追捧,傲视全球——”迪尔扬起双臂,像是歌颂般的语气。
他一直崇拜利欧这一点,不论别人说什么,他只做自己决定的事,任何问题在他手上都能搞定。
“所以当他们两遇上,场面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指了指厨房里面,马修耸肩,他是乐队的键盘手,向来言辞犀利。
“是不是东方人都有张利嘴?”难得开口的莫里斯疑惑的看着他,作为鼓手,他习惯用鼓声吐露心声,由于平日沉默寡言,每次开口都会受到“热烈”的回应。
“我警告你,这是严重的种族偏见!”鲁克马上提出反对意见,“别忘了你身上也有亚洲血统!你这个忘本的家伙!”
“显然八分之一的血统没有让我继承到这一优点,我还是闭嘴吧。”玩笑的举起手,莫斯利听着马修和鲁克两个人开始讨论起各国人种的优缺点,同时不忘细数他身上的各国血统,以证明他是个难以认祖归宗找不到自己根源的“可怜人”。
“女士们,我先走一步,你们可以接着讨论。”从角落里捡起自己的外套,黎凯烈跨上门外的黑色机车,发动机飙射出令人羡慕的声浪,一簇火焰从尾部亮起,在轰鸣声中远去。
被嘲笑八卦和多话,几人留在原地对视摊手,迪尔想起还没有得到黎凯烈的回答。
黑夜里穿行的重型机器,像是怪物咆哮而去,远处的一栋楼里,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巫维浅没想到即使回到家里都没能躲开那个男人的骚扰,他就像是无处不在的不安定炸药,照亮周围的同时也带来危险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