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不欢而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跟他们说过话。
我被他们软禁了。
我居住的阁楼被重重把守,围墙加了一道又一道。
我每天正常的起床,吃饭,爹娘也像没有这回事一样,正常的生活。
就好像他们从没提出过那样的要求一样。
只是哥哥的脸上少了笑意。
他也不在对我嘘寒问暖,恢复了记忆中小时候的冷漠模样。
我心中明白,他是不愿再装了。
如今我已经健康长大,距离献祭之日已经不远了。
他的重生已经板上钉钉。
不需要再担心我长不大,更不用再跟我虚情假意。
我怔怔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
距离我活着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瑶瑶。”
从小与我关系不睦的堂姐姐出现在我身后。
“你来做什么?
来笑话我,还是可怜我?”
我勉强冲她笑了笑。
堂姐眼眶微红,张了张嘴,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你。”
堂姐艰难开口:“小时候,我还偷过馍馍给你吃呢,你还记得吗?”
我心中一酸,重重点了点头。
我们家族里的女孩子过的都不好。
堂姐比我大几岁,难姐难妹,我小时候我们好过一段时间的。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都变了。
现在想想,就是我爹娘从山崖边回来之后。
从那时起,堂姐就开始不见我了。
“她是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了爹娘的疼爱。”
娘亲曾经抱着我哄道:“你瞧瞧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得宠?”
我当时沉浸在父母兄长突如其来的疼爱里,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你那时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问的艰难,堂姐却捂着脸痛哭出声。
“我娘说,你是注定要死的人,不许我跟你亲近。”
“她怕我告诉你真相。
也怕咱俩感情深了,到时候我接受不了。”
我紧紧抓着衣襟,苦涩在嘴里蔓延。
原来每个人都知道,我会在满十八岁的时候被献祭。
我会死。
为了给哥哥求一味灵药。
平日里疼爱的父母叔伯,会亲手把我献祭给深渊里的邪魔。
我们这个村子,住在无尽连绵的大山里。
村子里的每个孩子,都听过一个传说。
悬崖底下有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深渊里镇压着无恶不作的邪魔。
邪魔嗜杀成性,凶恶残忍,被我们的祖先镇压。
可纵然已经在深渊之下,却也作恶不断。
邪气作祟,每隔一段时间庄稼就会颗粒无收。
只有向邪魔献祭鲜嫩的女孩子,才能保得天平,风调雨顺。
传说终究是传说,几十年来,村子里从未有献祭的事情发生。
从前我只当是吓唬人的故事。
却没想到,自己竟是被献祭的祭品。
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我。
我红着眼不停掉着眼泪。
我不明白,这十几年来,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情哄骗着我。
哥哥口口声声说,让我先去,回头会找人来救我。
到最后还在骗我。
“我母亲让我偷偷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堂姐抽泣着抹着眼泪。
“日期定了吗?”
听着堂姐话里的不详之意,我颤抖着追问。
堂姐面色霎白,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就在三天后。”
我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碎片飞溅,划伤了我的脸。
一抹血液滑落,像极了血做的泪珠。
“那还问什么!
我都要死了!”
“心愿不心愿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活!
他们能做的到吗?”
堂姐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木已成舟。
谁也改变不了我即将被当成祭品献祭的事实。
哪怕堂姐再不忍,还是在三天后来给我梳妆打扮。
就像打扮新娘子一样,她们给我穿上了火红的衣服,画上了最美的妆。
“献祭跟成亲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要办喜事呢。”
我嘲讽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明明是去送死,却穿的一身火红。
堂姐流着泪将我送上了绑着红布的木椅。
我被抬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喜气洋洋的爹娘,还有一脸兴奋的哥哥。
对他们而言,今天确实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