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霏这才回头看去,发现男子的双目盯着他,眼底满是熊熊怒火。
她心下一惊,眼睁睁地看着木桩应声而断,男子魁梧的身材往夏雨霏面前砸来,夏雨霏闪避不及,索性就闭上双眼。
原以为会被误伤,可是一个玄色的身影一闪,突然出现了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际,身形一转,两人就离开男子一丈有余,两人的衣摆旋转缠绕在一起,桃红色与玄色的衣衫交织着。
夏雨霏睁开眼,抬头凝望着萧云泽冷魅的面庞,陡然发现他眼底的寒冰并不是那样深重。
萧云泽只是冷冷注视着夏雨霏,脸上依旧冰冷。
他刚刚一直注视着那男子的动静,没想到木君泠反应也是极慢的,就看着人倒下来,也不知道避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个健步冲出去救了她。
男子的身子跌落在地上,他想站起身来,却因为身上绑着铁链,脚筋也被挑断,使不出力气,就挣扎了几下,但还是做了无用功。
萧云泽放下手臂,离开夏雨霏的身旁,往前两步对江亦儒说道:“本王发现你这牢房年久失修,应该好好修整一番,要是下次还发生这种状况,犯人逃跑了,说不定你头上的乌纱帽就难保了。”
“那下官这就换,将木头全部换成铁柱,这总行了吧?”江亦儒无奈道。
怎么王爷这次没有在一旁看戏,而是出手相助了?
萧云泽寒眸盯着江亦儒,冷漠不语。
“不如我们这就去南街,看看这男子的家中可有什么线索。”夏雨霏在一旁开口建议道。
萧云泽冷冷回答:“好。”
说完,江亦儒就领着夏雨霏和萧云泽一同到南街去。
南街昨日还是人潮涌动,往来商旅不绝,结果今日大街上已是空无一人,商贩和行人的身影没有出现,只有零星几家商铺开着门做生意,但是店小二也只有打苍蝇的份儿。
今日的景象和昨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必是因为出了命案,百姓觉着出门也不甚放心,索性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了。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一间民宅,院子看起来也是萧条不已,年岁也不少了,院墙脏污不堪,破旧的大门上贴着封条,门上朱漆掉落,铜环上也是生了一层铁锈,门口的石阶上也是遍布青苔。
因为案子没有着落,院子门口就派了几个黑衣士兵把守着。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参见江大人。”几人将刀剑插入剑鞘中,躬身行礼道。
“免礼。”
萧云泽发话道:“本王一行人要进去瞧瞧,你们先开门。”
“是,王爷。”一个士兵将门口的封条取下,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王爷请。”
萧云泽一行人便进去了。这个院子极为狭窄,进去以后就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只有几间厢房。
夏雨霏扫视一圈,对上萧云泽寒凉的眸子,淡淡开口道:“王爷的手下可以让我吩咐吗?”
这院子虽小,但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还是要他的属下帮忙。
“王妃尽管吩咐就是,何必询问本王的意见。”萧云泽冷睨她一眼,满不在乎道。
“我要是没有得到王爷的许可,怎么敢吩咐王爷的人?”夏雨霏泰然道。
萧云泽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王妃什么时候跟本王这样见外了?平日里似乎没有这样吞吞吐吐的。”
夏雨霏不禁开口反驳:“是王爷一直跟我见外。”
“公主想多了,本王可没有跟公主见外,这两次的重要案子,本王可是让公主帮本王分忧了,哪里来的见外?”
“那就算是我多想吧。”夏雨霏淡然一笑,不再与萧云泽争辩,“你们所有人都去这院子里找找有没有什么药物。”
“是。”几个属下就分成几路,往不同的房间去搜寻了。
夏雨霏往身前的主院走去,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了。
她往大厅里探头一看,这才发现地上只剩下黑色的血渍,并没有见到尸体,她对身后江亦儒问道:“那男子妻子的尸体去哪里了?”
江亦儒走上前来解释道:“王妃,那尸体被下官让人查验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将人安葬了。”
“还有,那个发狂的男子叫叶袁生,他儿子叫叶礞,妻子梁桂花。叶袁生平日里嗜酒好赌,时常打骂自己的妻儿,据这家的邻居所讲,他当日听见了叶礞和梁氏的哀嚎,以为是叶袁生又在暴打妻儿便没有过来看。”
江亦儒又补充道:“后来叶袁生杀红了眼,将受伤的叶礞带到了大街上,结果吓得百姓四处逃窜,后来的事,想必王妃都知晓了。”
“知道了。”夏雨霏点头应道。
夏雨霏提脚进入大厅,开始蹲下身子,在四处寻找起来,她发现身后的两人都伫立在原地岿然不动,就开口道:“你俩在那里站着作何?还不快来帮忙一起找。”
萧云泽瞥了夏雨霏一眼,还是选择往前两步,在书架上帮忙找起来。
而江亦儒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眼光,瞧着萧云泽的动作,也是认命地四处寻找。
今日王爷怎么有些反常,虽然在军营里他也是没什么架子,与兄弟们同吃同住,可是他纡尊降贵,听女子的话倒是第一次……江亦儒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开始认真搜寻起来。
夏雨霏在客厅里找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索性就往卧房走去。
她打开梳妆镜下的妆奁,发现里面只有几根木簪子,一根金银首饰都没有。
她又在抽屉里翻翻,只看见几张手帕,没有发现银子。
“难道他家里的钱财全部拿去喝酒赌博去了?”夏雨霏暗自呢喃着,转身又往衣柜处寻找了,夏雨霏打开衣柜,发现只有几件补丁衣服,几床破旧的棉被。
夏雨霏眼珠一转,又蹲下身子往衣柜下瞧去,发现了一个雕花的木匣子。
既然叶袁生好赌,说不定家里大部分钱财都拿去赌博了,但是上次她悄悄给了叶礞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应该被梁桂花藏起来了,想必这匣子就是了。
她赶紧伸手将木匣子拿出来,手上沾满了灰尘,她却没有来得及拍,反而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匣子。
结果其中只有几个铜板。她干脆将木匣子扔到一旁,结果直接将木匣子扔到萧云泽脚下,差点砸到他的脚。
夏雨霏抬起头,看到了萧云泽晦暗不明的眼神,这才起身整理好自己沾满灰尘的衣衫,开口淡然问道:“王爷,你既然进来了,外面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萧云泽言简意赅。
“没有便算了,我再继续找找……”
萧云泽与夏雨霏四目相对,冷漠开口道:“他家里的银子全被叶袁生拿去喝酒赌博了,他的妻儿都是靠亲戚邻居的接济度日,你是找不到银子的。”
“原来真的是一点银子也没留下给妻儿,这人实在不配为人夫人父。”夏雨霏一阵鄙夷,觉着那孩子摊上这样一个爹,真是……一言难尽。
夏雨霏埋怨着,又往床榻上找去,将棉被翻来覆去找了几次之后,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真的什么也没留下?”夏雨霏疑惑道,“王爷去派人往他常去的赌坊和酒楼去查探没?”
“早就派人去了,只是还没有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萧云泽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正当夏雨霏忍不住放弃时,她似乎闻见房间里有股药味,先前大厅的血腥气息弥漫到此处,她并没有闻到,而现在门窗打开以后,血腥气似乎消散不少,这药味也清晰起来。
她鼻子轻轻动动,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努力寻找着这一丝药味,当她转到一个拐角处时,她发现柜子下面似乎有一块青砖是松动的,她将青砖拿出来,发现它是用布包裹起来的,那股药味便是从此处散发出来的。
夏雨霏打开发现里面装满白粉,药味中散发着一股异样的香味,仿佛在引诱着人将它服下,她用小指沾染上一点白粉,放到鼻子底下,细细嗅着。
萧云泽也留意到她手里的布包,探寻的目光投向夏雨霏。
夏雨霏内心一阵惊讶,难以置信地瞧着手里的粉末,笃定道:“这是迷幻药。”
萧云泽眉头紧蹙。
“这迷幻药是容易导致人产生幻觉,而且这药一旦沾染上身,就容易上瘾,很难戒掉。若是长时间,或是大量食用,便会大致人神志不清,甚至性情大变,癫狂致死,想必这就是那几个男子发狂的原因。”
夏雨霏转过身,平静的双眸对上萧云泽的视线,细细地讲解着这迷幻药的害处:“这迷幻药不是天启国有的,应该是番邦所有,我之前替叶袁生诊脉时他的脉象太过紊乱,所以未能查探出来,方才才发现是迷幻药所致。”
“看来本王需要去调查这迷幻药的来历。”萧云泽沉吟片刻,复而说道。
夏雨霏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接下来便看王爷的了。我要这药粉的一小部分回去制成解药。余下的,王爷大可拿去作为证据。”
说罢,夏雨霏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将一部分药粉装了进去,揣进兜里,剩下的药粉全部交给萧云泽了。
两人从卧房出来,看见江亦儒还在里外翻腾着,地上、桌子上到处是翻落在地东西,这简直就像土匪过境一般,雁过拔毛。
由于找到了迷幻药,夏雨霏柔声阻止了江亦儒的白忙活:“江大人,不用忙活了。那药已经找到了,我还要去济世医馆和易掌柜一起研究解毒药方,便不在此处久留了。”
江亦儒放下手中的花盆,向两人看去:“王爷与王妃的动作真是快得很,这样轻易便找到了。”
“碰巧而已。”夏雨霏客气道,“我现在便告辞了。”
语毕,她向两人点点头,转身翩翩然离开了。
萧云泽与江亦儒默契地对视一眼,眼底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