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宵元奎的其他类型小说《酒酿元宵小说元宵元奎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夜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车上空荡荡的,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乘客,元宵一个人坐在三人长坐上,看着车窗外起伏不断的山峦,脑子里还回想着一个星期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元小姐,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父亲在监狱里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在昨夜凌晨死亡。”她的父亲是个罪犯,也是这个原因,让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用有色眼光盯着。她曾经受了很多苦,而那些苦痛,大部分源自于那个男人。七岁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以至于长大之后,对他唯一的印象是在他被捕的那天早上,他背对着厨房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端到她面前的那碗酒酿圆子。以及他的那一句,“乖囡,跟爸爸说声再见。”她记得那碗酒酿圆子很甜,却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出那句再见,因为那时候的她以为那只是一次短暂的别离。刚刚失去父亲的她懵...
《酒酿元宵小说元宵元奎完结版》精彩片段
火车上空荡荡的,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乘客,元宵一个人坐在三人长坐上,看着车窗外起伏不断的山峦,脑子里还回想着一个星期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
“元小姐,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父亲在监狱里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在昨夜凌晨死亡。”
她的父亲是个罪犯,也是这个原因,让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用有色眼光盯着。
她曾经受了很多苦,而那些苦痛,大部分源自于那个男人。
七岁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以至于长大之后,对他唯一的印象是在他被捕的那天早上,他背对着厨房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端到她面前的那碗酒酿圆子。
以及他的那一句,“乖囡,跟爸爸说声再见。”
她记得那碗酒酿圆子很甜,却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出那句再见,因为那时候的她以为那只是一次短暂的别离。
刚刚失去父亲的她懵懵懂懂。十八岁那年,母亲的离开让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罪犯当父亲。而经历过时光辗转,已经不再那么尖锐的她,终于想要寻找已经从她人生里消失近二十年的父亲。
她花了两年时间找到了父亲服刑的监狱,在去年终于见到了他。
还有三个月他就要出狱了,她想,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已经老了,而自己该负担起他的未来。她甚至已经找好了房子,就在她租的房子附近,也想好了等他出狱后该怎么帮他适应这个社会,可他就这么死了,突发心脏病。
对被他伤害过的人来说,那大概是恶有恶报,可对她来说,她再一次的被亲人抛弃了。
火车在铁轨上慢悠悠的行驶着,每到一个小站都会停上三两分钟,一直临近傍晚,才终于停靠在了她父亲的老家,连丘市。
连丘是一座古城,背靠连丘山,这些年来渐渐发展了旅游业,让这座原本贫瘠荒凉的城市逐渐有了生机。
元宵父亲的老家在连丘下属的东渠县,从市里到东渠县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客车。
到站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客车这时候已经停运,她只能在靠近客运站的地方找了间小旅馆住下。
把行李箱放好后,元宵拿着钱包和手机走出旅馆。
旅馆附近有一排商铺,卖吃食衣物,办手机卡,应有尽有。
她在一家飘着熟悉香味的小吃铺前停下了脚步。小吃铺不大,只摆了四张桌子,厨房和饭厅用玻璃橱窗隔开,站在外面能够清楚看到老板娘的动作。
她手里正扯着面团,一个一个拇指大小,珍珠似的糯米团子从她手中成型。
旁边锅里的水滚沸,她将一捧小圆子下锅,扔上几粒鲜红的枸杞。等到小圆子浮上水面,将一旁准备好了的酒酿倒进锅里。
锅里的水再度滚沸后,又把一旁打散的蛋液均匀倒进锅里,等到一片片浅黄的蛋花漂浮在水面,最后加进去几勺糖,这一锅酒酿小圆子就做好了。
老板娘一停火,麻利地用食盒盛了两碗出来,交给等在一旁的一个姑娘带走。
瞥见元宵走进来,老板娘朝她一笑,问:“姑娘想吃什么?”
“给我也来一碗酒酿圆子。”
“好嘞,你稍等,正好还有一碗,我去给你盛。”老板娘转身回了厨房,元宵找了个靠门边的位置坐下。
在她斜对过的桌子上坐了两个男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大声交谈。元宵随便听了一耳朵,大概是在说明年要拿二十万在老家起新楼的事儿。
巧的是他们的老家竟然也是东渠县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那两个男人几眼。这两人大概是兄弟,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一个带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另一个脸上胡子没有刮净,一脸横肉,看起来就不好惹。
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元宵在盯着他们,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看过来。
恰好老板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酒酿圆子过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元宵低下头,用白瓷勺在碗里轻轻舀动,黄色的蛋花,白色的小圆子和红色的枸杞相映,甜甜的酒香味不停往鼻子里蹿,她没空再去看那两个人,急忙舀了一勺吃进嘴里。
小圆子软软糯糯,汤微甜带着厚重的酒香,元宵眼一眯,忍不住赞叹道:“老板娘,你这酒酿味道真好。”
老板娘笑眯眯地回答,“家里自己做的,吃着放心。”
一碗酒酿圆子下肚,暖意仿佛从脚底翻涌上来,突然来到一个陌生城市的隔阂感仿佛一下子就淡了下来。
把一碗小圆子吃光,连里面的酒酿也没放过,元宵心满意足地用手机付了账。她正打算离开,小吃铺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短袖T恤,T恤是紧绷的,清晰地描绘出他身上肌肉的轮廓。一头短发剃到几乎贴头皮,肌肉结实的胳膊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龙头。
元宵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对方,这男人很英俊,剑眉下一双眼睛漆黑幽深,鼻梁高挺,薄唇微翘着,嘴角叼着根烟,带着一股子痞气。
在与门口那男人目光对视上的时候,元宵不禁一愣。
随后就见正在喝酒的两个男人朝他招手,“许老弟,你可算来了,我们哥俩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男人的目光从元宵身上移开,快步朝着两个男人走去,笑道:“让两位哥哥久等了,我先罚三杯。”
出了小吃铺,元宵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
姓许,是她认错人了么?
车是第二天一早七点出发的,早上六点二十,元宵拎着行李箱走在没有几个行人的路上,看见前面有个铁皮小车在卖早餐。
看着小车里飘出的热气,她走了上去。
早餐的样式很多,她要了一碗豆腐脑和两个包子带走。豆腐脑被老板装到了塑料杯里封口,白色的脑和浅褐色的打卤融洽的挤在小小的容器里。包子是香菇白菜馅的,白白胖胖的两个,一个足有拳头大小。
接过老板递来的早餐,触手温度驱散了手心的寒气,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去东渠县的人不多,买票并不需要排队,她拎着行李箱上车的时候,也只见到几个人在车上坐着,巧的是昨天在小吃铺里遇到的三个人此时也在车上。
元宵按照车票上的座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的位置是靠窗的,坐在她旁边的是昨晚那个姓许的年轻男人。
她把早餐口袋放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算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却见原本坐着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抬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轻易把箱子推到了行李架上。
元宵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道了句:“谢谢。”
那男人没吭声,侧过身子让她进去了。
在车上吃了早餐,看时间要到站至少还要四十多分钟,元宵就把头靠在车窗上,打算睡一会儿。
车子晃晃悠悠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高中的时候。
“她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在学校待着?”
“她爸就是个囚犯,她从根子上就是坏的。”
“我决不允许我儿子跟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做同学!”
教室的走廊上,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看不清面孔,她的食指抵在面前穿着蓝色宽大校服女生的鼻尖上,高声斥责。
走廊旁边的窗户和门上,趴着很多人,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看,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笑。
“老师,我们不要跟罪犯的女儿当同学。”
“对啊老师,她爸犯罪,她将来肯定也会犯罪。”
“老师我们不想跟她当同学。”
“介于你之前的行为给学校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学校领导一致决定,给你开除处分。元宵,去收拾东西吧。”年轻的女老师站在办公室里,冷冰冰地告诉她。
二十八岁的元宵在梦里冷眼看着十八岁的元宵。
她很少会梦到以前,尤其是十八岁那时候。大概是因为,哪怕过去了十年,那段过往对她来说也太过黑暗了吧。
为什么要梦到这些往事呢?
睡梦中,她在心里质问自己。
突然,车子一个颠簸,她一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头并没有靠在车窗上,而是枕在了一个温热的肩膀上。
她猛地坐直身体,扭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人,他双手环着胸靠在椅背上,双眼闭着,呼吸清浅,似乎睡得很熟,并没有察觉到她枕在他肩膀上。
元宵犹豫了一下,把头扭过去,把身体往车窗那边挪了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站了,刚才的那个梦也让她失去了睡觉的心思。为什么会做那个梦,大概是……身边的这个男人长得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太像了吧。
不过,以那个人的家境,他大概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客车刚刚到站,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睁开眼,他的眼里清明一片,丝毫不像是睡过的样子。
他站起身,把元宵的行李箱从行李架上拎了下来,也没再看她一眼,跟着其他两个同伴一起下了车。
元宵透过车窗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转眼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薛酒不再每天晚上过来吃饭,一切回到正轨,青禾也拿到了她第一个月的工资。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小赵来的稍微晚了些,一进店就发现元宵嘴里叼了个鸡翅正在吃。
他不禁大呼小叫起来,“元姐,你竟然偷吃!”
元宵白了他一眼,指着放在柜台上的两个餐盒,“你青姐自己做的,卤味店都比不上的手艺。”
透明的塑料餐盒里,赤红色的卤鸡翅整齐地摆放在里面,乍一看并不起眼,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味道咸鲜浓郁伴随着一股强烈的辣味。
小赵这个不太能吃辣的人,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倒了杯水猛灌了两口,他又不怕死的继续把鸡翅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说:“嘶……好辣……嘶……好吃。”
吃了五个鸡翅后,他已经灌了两杯水进肚,实在扛不住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元宵自己吃。
青禾正好换了服务员的制服出来,见小赵嘴唇一圈泛红,眼巴巴地瞅着元宵,笑道:“下次专门给你做一盒不辣的。”
“那我要鸡爪。”小赵赶忙趁机提条件。
“当然可以。”青禾好脾气地答应。
“青姐,这是你家传的卤料么,味道这么好都可以开店了。”
青禾被他说的愣了一下,她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是家传的吧,我不太记得了。”
小赵也没怎么听进去,只是摇头晃脑道:“啧啧,我要是有这手艺还出来打什么工啊。”
青禾的眼神有些恍惚,一直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下班,青禾没跟元宵一起回去,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青禾的丈夫破天荒的竟然来店里接她。
王顺昌并没有进店,像个木头杆子一样杵在店门口,还是小赵眼尖看见他了,元宵才注意到。
大晚上的天气也不暖和,元宵无意让他在外面久等,又不想他进来等,干脆让青禾提前下班了。
青禾收拾了东西,脚步轻快地走出店外。
看着她挽着丈夫的胳膊,两人亲密地一起走了,小赵靠着门边感叹了一句,“结婚真好啊。”
元宵冷眼看着,没对他这句话发表什么评论。
她从没有跟别人说过青禾遭受过家庭暴力的事,所以小赵并不知道,他认为和睦的夫妻,只不过在外面裹了一层遮羞布。
最近这段日子,大概是青禾每天都要上班,和丈夫见面的时间不多的缘故,元宵已经有一阵子没听到她丈夫骂她了。
虽然都说家暴的男人是狗改不了吃屎,可作为邻居,她也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的稍微久一点。
没有了青禾一起走,她只能像往常一样骑车回家,谁知自行车的气门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拔了。车胎没气,元宵只能走回家。
西区人少,到了晚上更是这样。路上除了她几乎没有别的行人,偶尔会有几辆车飞驰而过。
她背着包,沿着小路慢悠悠地往家走,两边路灯昏黄的光打在地上,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那声音好像离得很近,元宵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转身想要看看身后的摩托车开到哪儿了。
一回头却见那辆黑色摩托车竟然直奔她过来,骑在摩托车上的人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朝着元宵身上的包就扯了过去。
可惜对方实在小看了一个能单手颠勺的女厨子的力气,元宵双手扯着包带,用力一拽,差点把那个摩托车骑手从车上给拽下来。
这时,原本就不太结实的小包也被扯得四分五裂。包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都掉了出来,什么手机,小镜、面巾纸、皮筋、便利贴撒了一地。
那个骑手飞快地扫了眼地上已经被扯破的包,和洒出来的那些东西,发动摩托车,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个月内进两次警局,第一次家里被人入室盗窃,第二次更惨,直接碰到了摩托车抢劫,这种电视上才能碰到的倒霉事。
不光是元宵觉得她倒霉,连值班的小林警官都觉得她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差。
元宵去警局报了案,警局这边也迅速派人过去调查,然而和第一次的遭遇一样,这个摩托车劫匪没留下任何能够查到他信息的线索。
警局调出了元宵经过那段路的监控,发现对方是从一辆停靠在路边停车位的面包车后面驶出来的,应该是早早的在那边等了,而元宵恰好是那个时间段里唯一一个走路经过的女性。
这似乎真的是一个倒霉的巧合。
介于元宵最近遇到的倒霉事儿太多,小林警官亲自把她送回家。刚把人送回去,还没回到警局,他就接到了队长打过来的电话。
“喂,队长,找我干什么?”今天请假的队长大晚上的突然打电话过来,小林还有点奇怪。
“刚才有人来报案,遇上摩托车劫匪了?”
“对,是元小姐报的案,不过她身上的东西并没有被抢走,那小子估计是个新手,见没得手就跑了。”
“最近我们这片有同样的案子发生么?”薛酒问道。
“没有吧……最近没有类似的报案。”小林警官想了想,肯定地回答。
“行,我知道了。”放下电话,薛酒陷入沉思。
“想什么呢,吃饭还发呆。”薛酒正想事情呢,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美妇用筷子敲了敲他胳膊,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
“想案子。”薛酒随口应了句。
“就你这么忙,非得在饭桌上打电话。”中年美妇面色不豫,她向来不喜欢儿子的职业,偏偏这小子不肯听她的话,不肯换份工作,非得靠办案来晋升,每天花费的精力跟赚的那点工资完全不成正比。
此时,薛酒正坐在一个宽大的饭厅里,圆桌上坐了十来个人,一个身材圆润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正位上,是他的奶奶。
今天是他奶奶生日,一家人好容易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薛奶奶看了大儿媳一眼,笑眯眯地给大孙子解围,“听你二叔说,小酒前段时间立了大功?”
薛酒扯扯嘴角,对奶奶道:“算不上什么大功,就是端了个拐卖人口的窝点。”
“妈,你别听小酒谦虚,他哪里是端了个窝点,是把拐子的老窝给端了。”薛酒的二叔薛其仁在旁笑呵呵的补充。他跟侄子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是关于侄子的消息一般都会第一时间传来他这里。
这小子虽然不怎么听管教,但是做事很有分寸,给他长了不少脸。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儿孙只要不走歪了,将来都会有个好前途。
薛奶奶笑呵呵地夹了块排骨放进薛酒碗里,“小酒好样的,没给咱老薛家丢人。”
薛酒低头啃了口排骨,刚才因为母亲当众训斥他而有些冷凝的气氛再次变得热络起来。
一家人在薛奶奶这里吃完饭,各自坐车离开。
薛酒开着车,他妈坐在副驾驶上,他爸因为今天有一个重要会议,没有过来。
车子开出家属大院,拐上了不远的公路,一路往城西开了将近半个小时,进了一片别墅区。
眼看着到了家门口,沉默了一路的薛夫人终于开口了,“听方律师说你给他介绍了个客户,是你的同学?”
方律师是她公司的法律顾问之一,在国内很有水平,一般人就算有钱也请不来。
“嗯。”薛酒应了声。
“你那个同学叫林静月吧,挺不错的小姑娘。”
听出了母亲的言外之意,薛酒却没有多余的反应。
见儿子不说话,薛夫人继续说:“你都二十八了,你看你堂弟,比你小一岁,人家孩子都出来了,你呢?让你去相个亲,像是能要了你的命似的。”
薛酒也不回嘴,安静地听着他妈数落。说了一堆,见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薛夫人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不想相亲,我瞧着你那个高中同学也可以,虽然她家最近因为遗产的事儿闹得挺乱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喜欢的话妈也没意见。”
“妈,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她找上我,我随手帮她个忙而已。”薛酒脸带无奈地对他妈道。
薛夫人却是明显不相信,“你高中那么多女同学,怎么不见你帮其他人?”
他当然帮过,可惜人家不领情。
不过这话薛酒是不会跟他妈说的,只能默默地继续听她唠叨。
一直到薛夫人说的嘴有些干了,才打开车门下车。下车前还强调了一下,“对了,林静月那姑娘的微信一会儿你给加上,你不是上班没时间么,那就微信跟她好好聊聊。”
好容易把亲妈给送走了,薛酒调转车头直接朝着西山分局驶去。
大晚上的,值班的小林看见队长突然出现还被吓了一跳,赶忙问,“队长,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情况么?”
“没事儿,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元宵被抢的那段视频。”
“哦。”小林了然,毕竟是队长的同学,关心一下也正常。他从电脑上调出了那段视频,放给薛酒看。
“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就跳楼了,是不是你们把她逼死的!”
王顺昌捂着脸干嚎了一阵后,猛地站起来想要去扯薛酒的衣领。
没等薛酒动手,小黄已经起身,掰着他的手腕给他摁了回去,大声呵斥道:“老实点!”
“警察都是黑心肝的,害死我老婆还想把我也屈打成招!”
王顺昌撒泼的法子用的挺好,可惜这里是警局,他面前的是刑警,不吃这一套。
“你妻子青禾在死前留下遗书,遗书上说……”
这时候,王顺昌却不闹了,目光灼灼地盯着薛酒。
“上面说,她一手策划了煤气泄漏,并指使你去撬开隔壁邻居元宵的房门,是这样么?”
王顺昌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都是那婆娘指使我的,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被她给糊弄了。”
“王顺昌,你妻子为什么要谋杀你们的邻居元宵?”
“那婆娘就是觉得我跟那女的有点什么,非要让我证明给她看,我证明了她又不满意,一天到晚就知道闹腾。”王顺昌的话语里带着埋怨和嫌弃,这时候倒是没有半点为他妻子难过的意思了。
薛酒和小黄对视一眼,口供竟然跟遗书上的内容对上了,如果这不是真相,那就是他们夫妻两个之前对过词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薛酒心里不禁生出一股荒谬感,什么样的女人,会心甘情愿的为人顶罪,甚至为人去死?
王顺昌还在不停的说青禾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一边把他描述的十分无辜。
小黄听不下去了,呵斥道:“行了,没问的不用说。”
王顺昌赶忙闭上了嘴,听薛酒继续询问。
“你跟你妻子青禾结婚多久了?”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
“登记了么?”
王顺昌刻意避开了结婚的话题,却没想到薛酒一针见血,直接指了出来。
他也知道,这些事儿肯定瞒不过警察,只能摇头,“没登记呢。”
“为什么不登记?”
王顺昌干笑道:“登不登记不都一样么。”
“那可不一样,不登记可能是因为她年龄不够,也可能是因为她不是自愿的。”
“怎么可能。”薛酒的话让王顺昌差点蹦起来,他大声嚷嚷着,“她跟我绝对是自愿的,之前我跟她动手她都没想着走呢。”
这是个无耻的男人,这个时候连家暴的事都能拿出来说。
小黄在旁边听着直皱眉,但是薛酒却依旧淡然,他黝黑的眸子盯着王顺昌,“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她没有身份证明,无法跟你注册结婚。”
王顺昌身子一僵。
就听薛酒继续道,“你的母亲告诉我们,青禾是你买来的,所以你不仅涉嫌入室盗窃,还涉嫌拐卖人口。”
王顺昌母亲的口供是他亲自去问的,他并不想再回忆那个过程。
在王顺昌的母亲口中,青禾既然被她儿子买了,她儿子无论怎么做都是应该的。青禾在她的眼里,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物件。
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元宵提起王顺昌母亲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嫌恶了。
人真正可怕的不是作恶,而是把作恶当成理所当然。
“不是,不是,我妈就是瞎说的,她就是看不上我媳妇才那么说的。”
“根据我们调查,青禾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你母亲能够证实,你把她带回家之前,从家里拿走四万元钱作为购买费。”
“那四万块钱我是拿去还赌债了,我拿了她的钱,她心里不乐意,故意污蔑我。”王顺昌大声辩驳,随后又道:“如果我真是拐卖了青禾,平时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完全可以逃跑或者报警,怎么可能跟我一起过日子。”
这理由倒是很充分。
小黄扭头看向薛酒,薛酒不以为意,意味深长道:“她不想走,不意味着她不是被拐卖的。就像她留下了遗书,也不意味着那些罪真是她犯的。”
“什、什么?”
王顺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黄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王顺昌,一个月前,你的银行卡里有大笔金额转入。这笔钱是谁给你的?对方想要你干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
想要找出嫌疑人,最主要的是动机。之前,因为王顺昌和元宵的关系够不成有恩怨,以至于他们并没有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而这次谋杀失败后,王顺昌终于暴露出来,再追查的时候就简单了很多。
既然王顺昌和元宵没有恩怨,而他又有大笔金钱收入,那显然是有人想要元宵的命,他只是被选中的一个执行者而已。
只差一点,元宵就会死于一场意外,没有人会注意到。
想到这里,薛酒深吸了口气,不再跟王顺昌兜圈子了,“王顺昌,你曾经替元家小食的服务员赵永刚支付大笔赌债,要求他替你做事,是不是?”
“我没……”
薛酒根本不让他反驳,继续道:“我这里有你去帮他还赌债的视频全过程,而赵永刚也供认了,是你要求他装成摩托车劫匪,去抢劫你的邻居元宵。”
王顺昌怎么都没想到,警察竟然连这些都能够查到。不是说花三爷面子大,从来没有警察去查的么?怎么、怎么就被人给查到了?
“人证物证俱在,王顺昌,你涉嫌入室盗窃,教唆他人抢劫,谋杀未遂,以及拐卖人口,知道这些罪名够你在监狱里呆多久的么?”
“没有,我没有,我、我……”这一次,王顺昌再也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他一脸慌张,再加上小黄一条一条的数出他的罪行,哪怕他不知道法律,也明白他的罪肯定不小。
“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给你钱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人让你做什么。你要是说了,你顶多是被教唆,你要是不说,那你就是主犯了,杀人是什么罪名,你不是不知道吧?”
小黄说得有些夸张了,但王顺昌却不知道,他当时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给弄死了,没觉得这是个大事。可警察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杀人可是死罪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进了监狱,也比给人抵命强啊!
他倒是想说,可是想了半天,却只能哭丧着脸道,“我真不知道那是谁啊!”
根据王顺昌的口供,一个月前有人打电话找到了他,电话用了变声器,他开始以为是谁恶作剧,还骂了那人。但是很快,对方就报出了他全家所有的亲戚,包括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家庭地址,甚至他在外面欠了别人多少钱都知道。
开始,王顺昌被吓坏了,但是那个人很快就说出了他的目的,并提出可以提供给他一大笔钱。
因为他不相信,对方还先给了他交易的百分之十,也就是五万块钱。
对于不事生产的王顺昌来说,五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更别提只要他拿到了对方想要的东西,他还能收到其余的四十五万。
五十万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所以,你为了五十万块钱,答应了对方去你的邻居家偷东西?”
“是。”王顺昌蔫头蔫脑地点了下头,随后又有些怨气地说:“谁知道她没把东西放在家里。”
“既然没找到东西,你为什么要砸了她的家?”薛酒询问道。
王顺昌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那个女人就喜欢多管闲事,我打老婆是我们家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每次都要把电视调到最大声,吵得我什么都听不见,所以我就把电视给砸了,后来感觉只砸一个电视太有针对性了,就把其他的也给砸了。”
“怎么着,家暴还有理了!”小黄拍了下桌子,王顺昌看他一脸凶恶,撇撇嘴低下头去。
“那么抢劫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没成功,后面也没找到机会,那个人催的急,我就想着东西如果不在家里可能会随身带着,正好我去场子里想要赌两把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小赵,他欠了赌场三万块钱,我就替他还上了。”
“但是最后你们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所以你就想弄死元宵,然后再去找么?”薛酒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王顺昌赶忙摇头,“那不是我的主意,是那个人,他说找不到东西把人弄死也是一样的。而且他还说只给我三次机会,如果第三次也失败了,我就得抵命。”
“你相信了对方的威胁?”
王顺昌脸色惨白,“他跟我说,前两次失败也是有代价的,让我打电话回家问问。我一问才知道,一个月前,我二伯在工地里被人蒙着麻袋揍了一顿,两条腿都断了,然后就在我打电话之前,我堂哥被车撞了,我不敢不信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妻子为什么要替你顶罪?”
“这、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逼她。”王顺昌眼神躲闪,这一回却是不肯多说了。
薛酒和小黄走出审讯室,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谁能想到,一个谋杀未遂的案子里,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白瓷盘被端端正正放到了薛酒面前,元宵微微倾身,朝着薛酒笑道:“这是我专门为老同学做的,尝尝吧。”
她的唇微微翘起,额前的一缕发不听话地垂落,像是个小弹簧轻轻晃着。
薛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一盘红艳艳的麻婆豆腐,蓦地勾起嘴角,“你专门为我做的,我当然要尝尝。”
坐在一旁的两位警官虽然也很眼馋这种“特供”,但是人家老板都说的很明白了,专门为他们队长做的,他们也不好意思伸筷子。
薛酒在众人的注视下,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队长,好吃么?”小黄警官是元宵的忠实粉丝,见他们队长一个接一个的吃,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薛酒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直到一碗饭吃完,那盘豆腐也下去了一半。
元宵就站在柜台旁边看着他们,薛酒走过来结账的时候,元宵没要他的钱,反而从柜台里拿了一盒牛奶放到了薛酒的手上。
见他死死盯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笑意更深,“今天老板心情好,最后一桌免单。”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对薛酒道:“多喝点牛奶好,养胃。”
“老板每天晚上心情都会这么好么?”薛酒突然出声,声音带着一股沙哑。
“这要看最后一单客人是谁了。”元宵拿着手里的圆珠笔晃了晃,慢条斯理地回道。
“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本以为那天晚上之后,薛酒会知难而退。说真的,最后那半盘豆腐,元宵甚至没让小赵倒进泔水桶里,而是另外处理的。毕竟谁也不知道猪吃了那盘豆腐会不会被辣出点毛病来。
然而第二天,同样的时间薛酒又来了。
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
这个人的耐性似乎好的惊人,可惜元宵始终不愿意和他多说一点废话,倒是店里的小赵现在见到他比见到自己亲哥都激动。
今天天气不太好,下午的时候天上一直挂着乌云,到了晚上就开始下雨。
秋天的雨下一场冷一场。
元宵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上面显示七点四十,往常这个时间,薛酒应该都过来了,不过他现在还没来,外面雨又这么大,估计是不会来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打算让小赵和青禾收拾一下关店,突然见外面有车灯闪烁了两下。
没一会儿,就见薛酒穿着夹克,一边抖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朝着店里走进来。
“薛哥,我们都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小赵一边给薛酒递毛巾,一边笑嘻嘻地说。
薛酒接过毛巾擦擦头上的雨水,见元宵正站在柜台前,仿佛是在对她解释,“今天去市局开会,回来的晚了点,店里还有吃的没?”
话是问小赵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元宵。
元宵掀了掀眼皮,瞥他一眼,“剩了点饭,菜没了。”
“那就来个蛋炒饭吧,俩蛋。”说完薛酒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辣。”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不想听见辣椒两个字。
元宵没拒绝,放下手里的账本往后厨走去。
小赵倒了杯山楂水给薛酒,跟他说:“这是元姐今天中午熬的,薛哥你尝尝。”
薛酒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不过并没有拒绝,喝了一口,微酸带甜的感觉很好的刺激了一下他空了一下午的胃。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等不及了。
他站起身,问小赵,“能去厨房看看么?”
“这……行、行吧,元姐应该不会把你赶出来。”小赵也不太确定,虽然他很想答应薛酒,可是元宵的脾气他也是很了解的。
“放心,我就看看。”说着,他朝厨房走了过去。
打开门,干净整洁的厨房里,只有元宵纤细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着。
她手上拿着两个鸡蛋,对着轻轻一磕,两个鸡蛋同时碎开,蛋黄和蛋液一起落入下面的碗里。
这边锅里还在热油,那头她已经拿着筷子开始打鸡蛋。
薛酒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恍惚。很多年之前,他和第一次交往的女孩儿一起畅想过将来结婚之后的生活。
两个人在婚后谁做饭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最后不欢而散。
那个女孩儿还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她将来肯定不会学做饭,她要找个会做饭的老公。
可他至今也没能学会做饭,而她,却已经这么熟练了。
打散的鸡蛋液倒进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让人垂涎的香味儿。
元宵端过一旁被盛在盘子里的剩饭,倒进了锅里,用锅铲轻轻将米饭一点点分开,让白色的大米饭粒被金黄色的鸡蛋包裹起来。
关火之前,她只洒了一点盐,以及切好的葱末。
一盘简单的蛋炒饭做好了,元宵端着盘子正打算出去,却看见薛酒就站在厨房门口,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
避过他看过来的目光,元宵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他,“做好了,去吃吧。”
薛酒接过盘子,转身出了厨房。
元宵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把菜板和用过的碗盘清洗干净后才洗了手走了出来。
外面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他们在屋里都能听到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元宵对刚打扫完店里卫生的小赵说道:“小赵,你收拾下先走吧,一会儿我和青禾关店。”
小赵的家距离店里有段距离,这种天气没必要非留着他这点时间。
小赵瞅了眼外面,问元宵,“元姐,你带伞了么?不然我先骑车把你们送回家吧,我这边没事儿。”
小赵上班都是骑摩托,后备箱里常年放雨衣,他不怎么担心自己回家的问题,倒是元宵和青禾两个女的,雨下这么大,走回去八成要湿透,到时候可别感冒了。
“店里还有伞,实在不行一会儿打个车吧。”元宵也意识到了,青禾毕竟是孕妇,自己淋雨还是小事儿,青禾要是淋雨生病了,就不好办了。
两个人正商量着,突然听一旁安静吃饭的薛酒开口,“我开车过来的,正好顺路把你们载回家。”
元宵倒是想拒绝,可青禾的身体更重要,这种天气打车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她也就没有说话。
倒是小赵挺高兴的,连忙道:“那就谢谢薛哥啦,明天让元姐给你加菜。”
薛酒笑着摆摆手,“你倒是会给你元姐送人情,快走吧。”
把店里两位女士安排妥了,小赵高高兴兴的骑着他的摩托先走了。
薛酒吃完饭,帮着元宵把店门关了,开车送她们回家。
元宵对车没有研究,只知道薛酒开的似乎是个越野车,里面很宽敞,坐着也很舒服。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可聊的,上了车元宵就一直侧头看着车窗外。
薛酒也没强求,他打开音响,放起了舒缓的音乐。
元宵住的地方离她的店本来也不远,第二首歌还没结束,已经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车停在元宵家的楼洞口下面,薛酒也跟着下了车,还特别不要脸的钻进元宵的伞底下。
因为身高差距,元宵不得不抬着胳膊把伞举高,非常过河拆桥地不高兴地问他,“你下来干什么?”
“送你上去。”薛酒顺势接过她手里的伞,抬头看了看有些破旧的六层楼。这种老式小区,现在除了西山区这边,其他地方都很少见了。
“不用,我这里有手电。”说着,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话是这么说了,可薛酒就跟在她身边,一副你说你的,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元宵也看出来了,这人根本不听别人的话,他认定了,就肯定去做,你拒绝也没用。
索性,她也不浪费口舌,一手扶着青禾往楼道里走去。
她们两家住在三楼,两分钟就到了,她帮着青禾照明开了她家的门后,正拿钥匙去开自家门,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把手电筒的光线挪到门锁上,她才发现门锁和门上有很多的划痕,似乎有人用了什么工具想要撬开她家大门。
一直站在元宵身后的薛酒见她盯着门锁不动,跟着上前看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握着她的手把门钥匙从她手里拿了下来。
打开锁芯已经彻底被破坏掉的大门,薛酒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圈,确认了屋里没有人才让元宵拨了报警电话。
等了大概十分钟,终于看到三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其中一个警察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小林警官。
看见自家队长也在,小林警官一脸吃惊,走到薛酒身边低声问:“队长,什么情况?”
“初步判断是入室盗窃,你们先进去看看。”薛酒朝小林他们几个扬扬下巴示意道。
小林警官套好了随身带着的鞋套,带头进了元宵的家里,原本打扫的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此时一片狼藉。
不大的客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一地,就连电视机也被砸到了地上。
而元宵的卧室更是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被褥衣服都被扯了出来,简直像是台风过境一样。
东渠县并不大,唯一的门面就是街里的大广场,往来的客车和载回城客的出租车都停在这里。
下了车元宵四下打量了一圈,附近有家小酒楼,门面有些旧,酒楼的二楼挂着住宿的牌子。
虽然她爸的老家在这里,但她还是第一次来东渠县,对这里完全不熟,不过能够开在街面上的旅馆应该还算靠谱。
想到这里,她直接拎着箱子朝街角的酒楼走去。
酒楼确实不大,元宵进去的时候,酒楼里空荡荡的,只有老板坐在柜台后拿着扇子扇风,服务员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见元宵进来说要住宿,没等老板发话,服务员就带着她去二楼看房间了。
楼上客房比起一般的旅店都算是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卫生间,卫生间还不能洗澡。不过好在被褥什么的看着很干净,而且服务生告诉她,楼下隔壁就是浴池,勉强打消了元宵另外寻找一个旅店的想法。
收拾好了东西,元宵就出门了,在街头的水果店里买了几样水果,又拎了一箱奶,打算去拜访她爸的五伯,她五爷爷元苍。
不到十分钟,她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蓝色的大门是半敞的,上面的漆斑斑驳驳,大门两侧贴着两幅对子也已经褪了色,院子里还有鸭子嘎嘎叫的声音。
元宵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推开大门朝屋子走去。
刚走进院里,被栓在最里面的一条大狗就汪汪汪的叫了起来,她赶忙停住脚步。
这时候屋子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穿着汗衫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元宵后一愣,“丫头,你找谁啊?”
“请问您是元苍元先生么?”元宵问道。
“对,我就是元苍,找我干什么?”
“五爷爷好,我是元东的女儿元宵。”元宵站在院子里给老头鞠了一躬。
老头眼睛一瞪,“呦,你是小东子家的丫头?算算时间,小东子是不是出狱啦?”
元宵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爸他死了。”
“怎么会呢……唉……”老头听到元东死了,顿时一愣,隔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喃喃的低声说着,“怎么就死了呢?”
老爷子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其实这个问题元宵也很想知道。明明看着还很健康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五爷爷,我爸生前的时候跟我说元家的祖坟在这里,我把他的骨灰带回来了,想要把他葬在这边,不知道行不行?”
之前几次她去探监的时候,她爸总是跟她聊起老家的人,尤其是五爷爷。还说当年要不是五爷爷,他早就饿死了。
后来进了监狱,也只有五爷爷来探望过他,可惜后来老人年纪大腿脚不好,这才再没去过。
于是元宵要了五爷爷家的地址,想着什么时候过来一趟看看老人家。她爸那时候还说到时候跟她一起回来,可最后回来的只有一坛骨灰。
“行,咋不行呢,一会儿我去张罗人,明儿个就让小东子入土。”说着,老人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亲人,但体内流着同样的血,就有一种无法割舍的牵绊。
元宵和老人坐在炕上一聊就是一上午,讲她爸爸小时候有多淘气,讲她爷爷奶奶去了之后,她爸的日子过得多苦。
“东子可惜了……造孽啊……”老人最后是以这句话结尾的。
元宵不知道五爷爷这句造孽究竟是在慨叹什么,可老人眼里的伤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等元宵走了,老爷子在屋里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插上了房门,走到他住的屋里,把搁在角落里的箱子打开,他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半天,从最底下找到了个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
把那东西拿出来,把上面的布一层层的解开,露出了一个包着皮的,一指厚的笔记本。
老爷子翻开笔记本,上面的字都是用钢笔写的,时间太久了,已经褪成了浅浅的蓝色。
他至今也不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东子进了监狱后,他突然收到的的包裹。包裹里除了这个本子,就只有东子留下的一句话,让他帮忙把东西藏起来。
可现在东子死了,这东西要不要给他家丫头呢?
老爷子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东子住监狱的那个城市,但他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老爷子正拿着笔记本发呆的时候,窗户上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老爷子一抬头,见是隔壁住着的二侄子。
他随手把东西一包,塞进一旁的叠放的被子里,推门出去了。
“五大爷,你在屋里干啥呢?”二侄子大咧咧地问。
五爷爷瞪他一眼,“干你屁事,找我啥事?”
二侄子挠挠头,嘿嘿笑了声,“刚才我媳妇儿看见你家里来客了,让我过来瞅瞅有没有要帮忙的。”
老爷子也没把他的话当真,那个二侄媳妇儿一天到晚的专盯着他家,但凡看见有人拎东西上他家,都想过来占点便宜。
不过好在二侄子心肠还行,家里有什么事儿,也肯下力气帮忙。
想到这里,老爷子开口道:“还真有事儿找你,刚才来我家那丫头是东子的姑娘,东子死了,明儿个找几个人上山去给东子下葬。”
“东哥死了?”二侄子也一脸惊讶,不过他本来跟元东就不太熟悉,也只是感慨一句,“得了大爷,你放心,我这就去喊人,保准给安排的妥妥帖帖。”
“成,那丫头是个会办事儿的,不会亏待你们的。”
“放心吧。”二侄子摆摆手,朝着外面走去,他没回家,而是拐了几个弯进了别人家里。
从五爷爷家出来,元宵就直奔街里去了。
哪怕不大办,正常下葬也需要挺多东西,她不懂这个,好在五爷爷在这方面门儿清。
让她去街里定了棺材,又去纸活店买纸扎,一般纸扎都是定做的,成品的稍微贵了点,最后还得去扯几尺白布做孝服。
在外面跑了一天,中午饭都没吃,总算是把老人家吩咐的事情处理完了。
下午四点多,她才回到旅店。一楼靠墙的桌子边上有几个男的在吃饭,都是吃的馄饨面条什么的,看起来好像跟她一样,都是住宿的客人。
元宵看着他们吃的东西,又翻了翻菜谱,觉得没什么食欲。
恰好见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手正拿着半个红透了的柿子啃,一手还拎着一口袋西红柿。
“这柿子是买的么?”见老板正好朝这边走过来,元宵就随口问了句。
“不是,我家地里的,要不要尝尝?”说着打开塑料袋让她自己拿。
“行,给我来碗西红柿疙瘩汤吧,就拿这个柿子做。”元宵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柿子,放到老板手里。
“成,这就去做。”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元宵要的疙瘩汤就上来了。老板也没按菜单上的给她上了一盆,而是上了一个海碗。
说是疙瘩汤倒更像大杂烩,因为切了不少西红柿丁的缘故,整碗汤都是红色的,绿色的青菜叶子,白色的面疙瘩掺和在一起,卖相实在不算太好。
元宵拿着勺子吃了一口,西红柿的微酸和面疙瘩一点点的咸味搅和在一处,意外的让人产生了食欲。
她一口一口的吃的停不下来,老板又端着一个小碟出来了,上面放着切成一瓣一瓣的西红柿,最上面洒了层糖。
他把小碟放到元宵桌子上,笑着道:“刚才做疙瘩汤剩下的,给你拌点糖吃。”
“谢谢老板。”
夹起一瓣西红柿放进嘴里,西红柿本身的酸甜多汁,加上白糖纯然的甜,让她来到这里后一直莫名沉重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一边吃饭一边听老板和服务员小声的聊天,在即将日落的傍晚,让人忍不住生出了对明天的期待。
吃完了饭,上楼稍微收拾一下,天色差不多也暗了下来。元宵拎着洗漱用品,打算去楼下洗澡。
隔壁的浴池还挺大,除了共用的浴室之外,还有单间。她要了个单间,正往里走呢,对面男浴池的帘子就掀开了。
两个头发还湿漉漉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拍着另一个的肩膀大声道:“兄弟,这批货的质量可不一般,一般人我都不会卖,一会儿回去你先看看,要是今晚想先验个货也行,嘿嘿。”
“那就先谢谢元哥了。”回话的男人声音很有磁性,还带着几分笑意,让人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元宵也没想到,她还会第三次遇到这个人,两人目光短暂的相对,很快错开。
被叫元哥的是之前看到的,兄弟二人中看着比较凶的那一个。
元这个姓氏并不是那么常见,尤其在东渠县里,姓元的基本都是亲戚,也就是说这人可能跟她有亲戚关系。
元宵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两个人已经并排走出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她到了五爷爷家,再次见到了这个姓元的男人。听五爷爷介绍,他叫元奎,论辈分元宵该叫他一声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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