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朵说了些什么,离荒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他晦暗的目光始终停在轻朵粉嫩的唇瓣上,一寸不肯挪移。
烛光掩映,夜色如水。
轻朵的妖娆和白皙似一道春光,照亮了潜渊宫的正殿。这静好的时光太可贵了,活了百万年的离荒从未像现在这般,珍视享受着片刻的痴迷。
贴得近了,竟能在俯视时窥见她领口处隐藏的沟壑,离荒通体僵硬起来,付出了绝大的忍耐,才按下了自己想要抬起的手掌。
这样旖旎的画卷铺陈,离荒是不想开口的。只是轻朵竟提到了曜魄塔,他便不能一味装傻了。他看了看轻朵好奇的眸子,依依不舍别过了那两瓣樱粉,拿捏着开口了。
“曜魄塔是天族圣物,数万年前天魔大战时被殊祸掳了去,当时霞族的先族主云薇不惧强敌、深入虎穴,夺回了宝塔,稳住了战局。自此曜魄塔交于霞族守护,历时数万年,皆安然无恙。虽然天族对此事绝然保密,令六界皆认为曜魄塔在天族的轮奂海中,混淆了贼人的视听,但霞族守塔有功也是事实。既是有功之族,本帝便要给些颜面,对赤霞的处罚也就存了些缓滞,但本帝答应你,一旦查及真凶,必要还你一个公道,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原来如此。
如此看,这曜魄塔必然是个不一般的物什,否则霞族怎会搂着不放,魔族怎会虎视眈眈,天帝又怎会有所顾虑,不予收回?
“老龙,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何不彻底将这塔收归天族,倒放任人家把持着?知道的是你顾忌人家有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小辫子塞到了人家手里,好让人时不时拽上一拽呢!”
离荒咧嘴一笑:“曳轻朵,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你的嘴里,都是这般俗气?我离荒统领天下百万年,你何时见过我编好了小辫儿等着人抓,又何时见过我真的让人攥住了短儿?”
轻朵得意一指:“还说我俗气,你这会子说话不也接地气得很么?”
两人的交谈不知何时别了月梨、父帝,也不知何时停了小女、本帝。
惬意中,离荒沉醉其中,嘴咧得更开,笑容也更加妖孽。
“轻朵,对不起,赤霞善妒,让你受苦了。”离荒不知何时止住了笑,眼中盛了满满的歉疚说道。
轻朵也放低了笑声,仅残存了一抹浅浅的梨涡。梨涡里,只见她摊开小手,抬到离荒下颚处,娇俏道:“在我这儿,对不起最没用了,若你觉得欠我的,便拿银子来还吧!”
离荒被眼前一团雪白晃得有些气短,禁不住深吸了几口气。不想吸进鼻息里的全是勾人的梨香。他感觉自己的心神倏地就乱了,好想一把攥住这白嫩小手,让它别再作乱。
虽未抬手,却攥成了拳垂在两侧,且答话都忘了。一股燥热的气息扑过来,轻朵清楚感觉到,他呼吸乱了。
若说之前的举动是无意为之,但从此刻开始,轻朵决定施展十八般武艺,哪怕吃不到龙肉,也要剥开这层墨缎,看上两眼龙鳞啊。修了五百年,总不能这点魅力都没有吧!
于是,轻朵故意拉了拉领口,让雪白肌肤暴露得更多些。又大着胆子探了一步,脚尖碰到了他的,才肯作罢。
她白得几乎透明的小手抬得更高,几乎覆盖上了他的半个脖颈。指尖感受到了他暖暖的体温,轻朵眯起狭长的媚眼,直直看向他的眼底。
“不给银子也行,拿美色来抵......”
这句挑逗的话语还没落地,离荒就一把抓住了那白得刺眼的小手,埋在了自己的胸口。
本以为看不到就不会乱了,没想到刚一碰到自己的身体,他竟一股热血上涌,窜至下腹和头顶,彻底乱了!
苦苦支撑之际,轻朵怎肯放过他?她将美好蜿蜒的曲线紧密贴住他,感受着他传来的一阵快过一阵的心跳。
同时,她更凝聚了五百年修来的全部媚态,在眼梢、唇梢挂满了风情。
她一瞬不瞬深情望着他,眼底万语千言,皆化作了勾魂的妩媚和摄魄的邀君。
离荒知道自己败了。因为心口撕裂一般疼,全是欲火在焚心。
一向看遍了六界绝色而端坐,一向自诩定力足以应对所有妖精,可眼前这个妖精,却是让他丢盔卸甲、不敢再战!
此时,她浓密纤长却又轻如蜓翼的睫毛居然上下翻飞了,那樱桃朝露般的唇瓣还故作娇羞地被贝齿轻咬了......
离荒终于土崩瓦解,一个探身,急不可耐吻上了那好像惦念了一世的粉嫩。
刚开始是亲吻,可马上,就变成了啃咬。轻朵疼得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陌生的离荒。
再没有高高在上,再没有淡定洒脱,甚至再没有阴谋算计。此刻有的,只是少年般的莽撞赤诚,和源自本能的投入痴缠。
突然,一阵凉风灌进领口。
轻朵急忙滤清有些迷离的视线,欣喜地发现,离荒双手攀扯而上,终于在撕自己的领口了!
她心下一热,笑得像刚刚装满了一麻袋的金元宝。
只是,金元宝还没焐热,就不见了。
凉风感觉不到了,因为那双手猛地抽走了,衣领合上了。
离荒痛苦地抿着唇,闭着眼,强迫双手背在身后攥成了两个指节惨白的拳头。天知道他默念了什么,又禁锢了什么!
看着轻朵委屈的盈盈欲滴的眼眶,他狠心背过了身子,仰天无声一叹,满目悲凉。
“为什么?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要?”
“我是天帝,我有推不掉的担当。沉溺男女之情,决不可为!”
“冲突么?你既可以护着苍生,也可以爱着我。”
“......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晓。”
“那便说出来,让我死得明白!”
轻朵泪雾中含了怒气,一步立到离荒面前,抬起的眉眼满是倔强,誓要向离荒要个答案。
离荒垂下了眼睑,不敢再看她一眼。好不容易层层包裹住了胸口的躁动,才沉沉发声:“待能让你知晓的时候,我必会坦诚相告!”
“少来这套!现在就说,立刻就说!否则我曳轻朵立刻离开天宫,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离荒皱眉,心尖刺痛:“休想!天宫戒备森严,你插翅难逃!”
轻朵一滞,语气寒霜:“我最后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离荒无语,只有静默。
“好!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言出必行!以后我身在何处、嫁与谁人,都跟你离荒再无半点关系!什么义父义女,什么天族公主,我曳轻朵不当了!”
离荒手力非同一般,竟还是没有拽住决绝离开的轻朵。
看着她飞快地负气远去,离荒干涸万年的双眼中竟盈出了水雾。
经年从不曾现身的一滴泪水居然溢出了眼梢,顺着他雕琢硬朗的脸庞蜿蜒而下,滑入颈口的衣襟,激起瑟瑟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