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场车祸里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却也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后遗症。
出院后,我拖着病躯去孤儿院找到了郁嘉年。
那几乎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郁嘉年。
我甚至觉得爸爸又重新活过来了。
郁嘉年一看到我就猛地扑上来抱住了我,炙热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脖颈:“姐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了。”
从那时起,我将他视作唯一的救赎。
医生也告诉我,有家人的陪伴,我的狂躁症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可我不知道的是,接郁嘉年回来才是我一切噩梦的开端。
他在得知我有轻微的狂躁症后,就像拿捏住了我的软肋。
肆无忌惮地向我索要钱财。
只要我拒绝,他就会离家出走。
等我身心俱疲地找到他,跪在他跟前求他跟我回去的时候,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提出更多的要求。
那时候,我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他又不理我了,生怕自己再一次被全世界抛弃,忙不迭地点头:“嘉年,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郁嘉年朝我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只要姐姐听话,我永远也不会离开姐姐的。”
那时候我太渴望家人了,病态的渴望让我丧失了自主意识,成为了一棵只能不断攀附郁嘉年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
可我不该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拥有亲人的爱才算真的活着。
我本身也可以爱自己。
……爸妈并没有什么遗产能够留给郁嘉年。
这些年来,他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从我的账户里支出的。
我联系了银行经理,不许郁嘉年再从我的账户上支出一毛钱。
不仅如此,我还让学校停掉了每个月雷打不动地发给唐雪的优秀学生补助金。
于是在第二天,我就接到了郁嘉年打来的电话。
不过,我选择直接拉黑处理。
直到几天后,门锁传开异常响动。
像是有人在反复试验密码,却总是无功而返。
我贴心地打开门,果然看见了正在试密码的郁嘉年和站在一旁焦急看着的唐雪。
郁嘉年脸上的红肿未消,依然肿得像猪头。
这倒让我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这一次,他一见到我,就上来抓住了我的手,眼眶微红:“姐姐,你怎么不接我电话,还把门锁的密码换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不是说我永远是你唯一的家人吗?”
看来是被没钱的日子逼急了,打算上门找我卖惨。
唐雪额头上顶着巨大的纱布,这时也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乞求:“郁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孤儿,配不上嘉年。
我答应你,我马上就会离开,求求你别再生嘉年的气了好吗?
你可是嘉年唯一的亲人啊!
他不能没有你的!”
唐雪是郁嘉年的青梅,用他的话说,就是他阴暗岁月里的一束光。
从被我接回来那天起,郁嘉年就要求我把唐雪也一起从孤儿院接出来抚养。
我自然照做。
这些年来,单单是花在唐雪身上的钱就有百来万。
他们俩一唱一和,演得恳切又逼真,不进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我冷眼看他们装模作样,脑子里却有一根筋在狂跳。
我竭力抓住门框,指关节在门框上敲了两下,暗示自己不必感到惊慌失措。
毕竟,郁嘉年现在的脸已经和爸爸没有一点相似了。
我缓过神后将目光缓缓投向唐雪:“像你这样的烂人,有哪里值得我看得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