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女儿就要上初中了，而我在大城市却没有户口。
正好我妈的房子有一个不错的学区，我决定带女儿回老家念书。
寒假我带女儿回家，刚进家门嫂子就迎了出来。
“一乔回来啦！
这么多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妈从早上就在等你了，快和甜甜洗手，咱们马上开饭！”
这时我才注意到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嫂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几年不见我哥明显见老，明明三十多的人此时却像五十岁！
我哥看到我眼眶微红，不停的说道回来就好。
洗完手来到我妈的房间，推开门顿时湿了眼眶。
在外面的几年我只知道我妈病了，却没想到病的这么严重。
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小老太太此时却靠在床上，床边的轮椅更是让我泪流满面。
我妈看到我很是激动，我直接扑进我妈的怀里，“妈，女儿回来了，女儿不走了！”
我妈的眼里瞬间亮了起来，抓着我的手颤抖却只哽咽出几个好字。
没一会嫂子便来喊我们吃饭，侄子冬冬把我妈从床上抱到轮椅，把她推向饭桌。
冬冬比我女儿小半岁，但个头却直逼一米八，真是小男子汉！
侄子刚把我妈安顿好就转身去给我们盛饭，女儿却已经在饭桌上吃了起来，看到我们过来头都没抬。
我顿时生气：“甜甜，人都没到齐你怎么能先吃？
给你姥姥问好了么？”
女儿这才满嘴饭菜的抬起头，看她这样子我更来气。
刚想接着训斥，嫂子却把我拦住，“你们坐了那么久的车，孩子饿坏了，都是自家人不要紧的！”
我妈看着甜甜吃饭的样子眼都笑没了。
“甜甜都这么大了！
快这是姥姥给你的红包，赶紧收好！”
我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往甜甜手里塞去，甜甜也不推辞直接就收下，还笑嘻嘻的看着我妈。
“谢谢姥姥！”
我本以为甜甜不在我妈身边长大多少会有些生疏，没想到还没到过年我妈就给她这么大的红包，我很是欣慰。
酒过三巡嫂子笑着开口：“一乔这次回来就多住些日子，你和妈这么多年没见，这次好好陪陪妈！”
我心里一暖，“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走了，那边城市再大也都不是家，甜甜也刚好要念初中了，咱妈的学区房正好用得上！”
我妈本就盼着我留在身边，听我这么说高兴的点头附和。
“对，不走了！
一乔你不知道，我这房子的学区这几年又扩建了，还召了很多好老师，现在是市里最好的初中，甜甜就安心住在我这，离得近上学也方便。”
看到我妈这么轻松的答应，我非常激动，连忙抱住我妈。
“妈你太好了！
我爱死你了！”
甜甜也非常高兴，小嘴像抹了蜜，“我也最喜欢姥姥了！”
我们三个高兴之余，我哥和嫂子那边却冷了下来。
他们一脸凝重，冬冬也静静的坐在旁边不说话。
这时我突然想起冬冬和我女儿同级，明年也该念初中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小心开口。
“明年冬冬也该念初中了吧，你们想好去哪念了么？
我记得你们那个房子也有学区的吧！”
气氛更加凝固了，我一脸茫然的看向我妈，我妈也开始眼神闪躲。
争学位嫂子这时突然开口，“一乔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说完她走回屋拿出一堆票据。
“这些都是妈生病以来的花费，当时妈病的急还不想让你担心，我们把自己的房子卖了才保住妈的命，这几年一共花了一百万，你给我们五十万就行了！”
什么？
五十万？
我震惊的瞪大双眼。
甜甜看出气氛不对劲连忙护着我：“你们为什么跟我妈妈要钱？”
嫂子没看甜甜，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我。
我哥顿时挂不住脸，把票据小心收好看着嫂子说：“一乔刚回来就说这个不好吧，一乔又不会不给。”
我哥的话看起来向着我，其实也在逼我给钱。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我顿时生气。
“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生病的时候你不告诉我，现在却跟我要钱，我上哪给你弄五十万去？”
我哥看我生气，连忙安抚我：“一乔你别生气，是你嫂子说话太直了！”
我妈看我们争吵连忙劝我嫂子：“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一乔刚回来，咱们好好吃顿饭！”
嫂子却还是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能现在说？
妈你生病这几年我和冬冬里里外外的伺候你，你姑娘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跟我甩脸子！
养老平分不是最基本的么？”
嫂子说话特别难听，冬冬也红了眼眶，我顿时明白嫂子为什么要这样。
我看着他们不屑的开口：“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妈把学位给甜甜用心里生气么？
我告诉你们重男轻女那套在我这可不管用，甜甜是我妈的外孙女，我妈给她学位什么毛病也没有！”
我妈也突然明白了嫂子的意图，只能慌乱的安抚嫂子。
“淼淼啊，冬冬和甜甜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学位只有一个，我也没办法啊！”
我妈说完欲哭无泪，看到她难受，我的心揪了起来。
秦淼却根本不管那些，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一结婚就抛下你妈去了外地，你妈生病都没来看望，我们家出钱出力把妈救了过来，现在这学位你二话不说就要拿走，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你的？
我让你平分医药费有错么？
还是说你只要好处却根本不想养老啊？”
秦淼语气激烈不留情面，说的话让我无地自容，尤其是她说我不想养老的时候我妈的脸色都变了。
我深知这几年我确实做的不到位，但我现在的确困难。
我没了刚才的气势，心虚的看着秦淼。
“嫂子钱我会还你们的！
你们给我点时间，十年之内我保证会还！”
秦淼却不屑的笑了出来，“十年？
你想让我们等十年？
那今天我也自私一把，把话放这，你要是不还钱还想用学位，我就让街坊邻居都知道知道你有多孝顺！”
秦淼威胁的话语让我难堪，甜甜直接哭着向秦淼扑去。
“你个坏女人！
不许欺负我妈妈！”
秦淼任由甜甜打她也不为所动，我妈也看明白秦淼的真面目。
“所以你这几年来的照顾就是为了我家的学位么？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待我！”
我妈心痛的流泪，我哥终于忍不住了。
“我跟你说以后再说以后再说，现在闹这么难看有必要么？”
秦淼突然怒了，她歇斯底里的冲我哥喊！
“有必要！
我都是为了咱们儿子！
你妈最难的几年咱们陪着挺过来了，你妹妹不管不问现在倒来坐享其成！
孙一天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要是再和稀泥咱们就离婚！
你跟你妹妹过去吧！”
哥嫂走了我哥被吼的呆愣在原地，然后他站在了秦淼那边。
“妈，我媳妇说的对，孙一乔是你女儿，我也是你儿子！
从小你就更喜欢孙一乔，结婚的时候我一分没给却给她三十万，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不能一直这么偏心。”
得到了我哥支持后秦淼更加有恃无恐，“孙一乔我劝你别动赖账的心思，还是想想怎么还钱吧。”
我被秦淼逼到了极点，我虽然在大城市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但大城市消费也高我是一点也没攒下，离婚后前夫的抚养费都断断续续的，现在刚回老家还没工作，50万真是要压死我。
但是就秦淼这架势，如果我不还她钱，这学位我还真用不了，看着懂事的甜甜，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失败。
我被秦淼逼得走投无路急得直哭，我妈看不下去了生气的看着我哥和秦淼。
“一乔你别着急，这钱我给你出了！”
我吃惊的看着我妈，我妈生病的时候都没钱，现在怎么会有钱。
秦淼挑挑眉毛看着我哥阴阳怪气：“这就是你妈，你妈永远向着你妹妹，原来咱们一家才是外人！”
我妈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她呵斥着秦淼。
“给你钱不就行了？
你管谁给的呢？
我们家有一个旧房子，买的时候便宜现在应该能值点钱，那房子就抵给你了！”
我知道我妈说的那个房子，可是那片现在不是已经断水断电好多年了么？
住不了人不说更是卖不出去秦淼能要么？
果然我哥和秦淼的脸色变了，我哥非常生气。
“妈，你想拿那个卖不出去的破房子抵五十万？
你为了孙一乔真把我们当傻子啊！”
我妈也强硬起来，“你爱要不要！
我的学位我做主，你想让你儿子上好学校就自己想办法，啃我的算什么本事！”
我妈嘴里的儿子就是冬冬，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冬冬，果然一米八的小伙子此时红了眼圈却忍着不说话。
我心里不忍，但为了我女儿我也不能说什么。
我妈此时又冷漠的开口：“秦淼既然你也不是真心照顾我，那咱们都别装了，现在我女儿回来了我也不需要你了，你们一家赶紧搬出去吧！”
一直没说话的冬冬听到我妈的话彻底崩不住了，小伙子泪流满面。
“奶奶，我对你不好么？
为什么甜甜一回来你就赶我走？”
冬冬的话让我妈红了眼圈，“不是我想赶你走，是我这住不下这么多人，你是男孩子让让甜甜好么？”
冬冬明显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秦淼打断。
“搬就搬！
妈我照顾了你十二年我问心无愧，以后就让你姑娘伺候你吧，别再来打扰我们！”
秦淼语气刻薄，我妈也特别生气放下狠话。
“你放心，我这辈子就算病死也不用你来看我！”
这顿饭彻底吃不下去了，秦淼和我哥当场收拾行李带冬冬搬走。
我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这种事，我还以为会是大团圆的场面，没想到我哥和秦淼这么绝情。
当天下午我妈跟秦淼去房产局把那套老房子过了户，他们之前的房子是秦淼娘家的房子，所以这个老房子也落在秦淼名下。
一切手续办妥之后，秦淼把我们家的钥匙一拍，和我们断的干干净净。
看着他们决绝的背影我妈很是伤感，我轻轻抱住我妈。
“妈，你别伤心，我哥不要你我要你，以后咱们母女一起生活。”
出现问题折腾了一天我特别疲惫，晚上刚睡着就被一阵恶臭熏醒。
起身下床看到甜甜捂着鼻子指我妈那屋。
我妈躺在床上一脸的难为情。
“妈，你拉裤子啦？”
我妈静静的点点头，“我叫你来着，可是你睡太死了！”
我点点头忍着恶臭帮我妈把脏裤子脱下来，一股冲鼻的味道瞬间袭击了我，我差点把白天吃的东西吐出来！
我妈难以启齿的指了指角落的大号湿巾，我小心翼翼的把我妈清理干净，看着一地的脏衣服犯了愁。
“妈，你这裤子还要不要？
是放洗衣机么？”
我妈错愕的看着我，“这裤子都是钱哪能扔啊！
卫生间有一个黄色的盆专门洗我弄脏的衣服！”
这回换我傻眼了，这些沾满屎的衣服要手洗？
看我站着不动，我妈静静的没说话，眼神却微妙起来。
我怕我妈多想连忙拎着脏衣服冲进了卫生间，忍着恶臭搓了起来。
小小的卫生间没有窗户，洗衣粉和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差点让我昏过去。
甜甜捏着鼻子来看过几次却很快逃跑了。
洗完衣服已经半夜一点，我本以为这是一天中最灾难的时刻，躺在床上刚睡着又被甜甜喊醒。
“妈妈，姥姥尿裤子啦！”
我吓得惊醒！
连忙爬起来向我妈那屋跑去。
“妈，你怎么又尿裤子了？
你就不能忍到明天么？”
我妈一脸委屈，“是你没给我穿纸尿裤，我一把年纪了哪能憋得住？”
我又把刚才的工作重复了一遍，确保我妈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之后才安心睡下。
但不管我怎么睡都睡不踏实，梦里我妈浑身是屎，“一乔，你快给我洗洗！”
等我再次醒来就看见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妈躺在床上喊我过去。
“一乔你做好饭没？
今天咱们吃什么？”
做饭？
我猛地一楞，我在大城市都带着女儿吃外卖。
最关键的是我根本不会做饭！
甜甜这时擦着小嘴走了过来，“妈妈你吃不吃炸鸡，我还给你留了个汉堡！”
我妈看着甜甜油腻的小嘴满脸嫌弃。
“一乔我四点就醒了，以前六点秦淼就把饭菜端到我屋，你这都睡到八点了还没做饭？”
想着以后的日子我必不可能早起做饭，索性就直接和我妈摊牌。
“妈，我现在就教你点外卖，做饭费时费力，还得刷碗，还是外卖方便！”
我妈顿时生气了！
看着我一脸失望。
“我不吃外卖！
孙一乔你赶紧给我做饭！
你想饿死我么？”
我妈老一辈的思想确实很难改变，我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厨房。
好在秦淼给冰箱里留了很多菜，我照着网上的菜谱，折腾到十二点多。
我妈吃饭时我越想越不对，“妈，秦淼以前都怎么照顾你的啊？”
说到秦淼我妈脸上忽然变得有些难过。
“秦淼给我做饭洗衣服洗澡，冬冬放学了就干些家务，你哥为了赚钱养我们打了三份工。”
听她说完我非常惊讶，“那秦淼不工作么？
她全吃我哥的啊！”
我妈看了我一眼，“那倒没有，秦淼就在附近干点散活，我一有什么事她就能赶回来那种。”
听我妈这么说我突然有点着急。
“妈，她秦淼能干散活，我不能啊！
你这天天离不开人我也没法工作，我这就喊秦淼回来照顾你！”
我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秦淼昨天都那么说话了，她还能来么？”
我胸有成竹的安慰我妈，“你放心吧，我给她钱不就得了，照顾人这种事还得是自己家人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