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跟萧祈风都走到山脚下了,又被前线的一纸战报叫了回去。”
“但是如今即便我想来,那个人也再也不会陪我了。
不是说这个寺庙求姻缘最灵嘛。”
我转身从第一个台阶开始,一阶一拜一叩首。
曾老板赶紧过来搀扶我。
“你打算就一直这么扣拜着上去?”
“总共一千多台阶,你身体吃不消的。”
我打趣她:“反正也是将死之人,总没有比死更坏的后果了吧。”
“再说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恰好这出戏你也不用排了,不正好省心。”
未曾想曾老板一下子急了,从两颊到眸子,似乎瞬间全被枫叶染得通红。
“我岂是那背信承诺之人,要不我们现在就签订契约?
要是……要是……”后面的话,她再没有说出口。
因为即使违约了,我也不见得有命过来讨个公道。
见我神色淡下来,她赶紧转移话题。
“叶小将军你跟萧祈……太子爷为什么会分开?”
说完她就觉得不对,转头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今天我就不该说话,看我这张破嘴。”
本朝储君讲究文韬武略,萧祈风从小便被皇帝扔给我爹亲自教授。
他学治世之策,我学兵法谋略。
其余时间我们一起习武,一起比试。
这样的日子贯穿我们的六岁到十六岁。
我们俩好的顺理成章,分开的也极丢脸面。
我已经好久没敢再想过萧祈风了,但现在我终于有勇气将内情说出口。
“在他看来,我是为了自由抛弃了他。”
“但实际都是误会,是吧?”
曾老板亮晶晶的眸子望着我,期待我说出肯定的话。
我点点头。
“我们相识十四载,我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任何东西都不能让我离开他。”
除了……死亡。
曾老板听懂了我的话中话,又开始掉起了金豆子。
我从小便被父亲当做男子养,一点都不知道当女子哭了,我该怎么哄。
于是我学着之前萧祈风哄我的样子,温柔地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
“九个月前,我为了救一群难民,中了敌人毒箭。
为了不影响士气,我简单处理后强撑着血战了三日,后面需要应对敌军不间断的骚扰又拖了四日。”
“然后大夫告诉我毒已深入血脉,再无药可解。”
曾老板顶着通红的眸子继续问我:“所以你是怕他为你伤心,才离开他吗?”
我没有回答。
生离死别太过痛苦,况且他身上背负的实在太多。
即便我平安无事,他要娶我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安抚地揉了揉曾老板的头。
“不幸中的万幸,我中的是慢性毒药,还可以多苟延残喘几个月。”
曾老板突然哭地更大声了。
中途歇了不晓得多少次,等爬到姻缘寺门口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已经看到了黑白勾魂使。
不过,不愧是求姻缘最灵验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妙龄少女很多,她们跪在月老像前,一脸虔诚。
此前我是不信神佛的,不然为何每次开战前我都在心里默念家人平安。
上天却一个又一个的陆续地带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