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崔氏败局已定,你带我去也没有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已经逃不掉了……”祝长岁被崔时桢带着一路向中州而去,途中不断地絮絮叨叨。
崔时桢竟也没嫌她烦,脸色悲喜莫辨,静静听着,只是将她禁锢在身前不让她动弹。
马上颠簸,没多久,祝长岁的脸就一片煞白。
“你……你先放我下来……这样……就算我到了……也是一具尸体……”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崔时桢狠狠皱起了眉头,居然真的皱着眉头扶她下了马,只是语气极差:“祝长岁,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祝长岁用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回答了他。
接过了崔时桢递过来的水并狠狠灌了一口,她才缓了过来,幽幽道:“怎么会是在骗你?
我身子不好,众人皆知。
就算赶着回中州,也是坐马车,骑不了马……”崔时桢眼中出现了些许恍惚。
确实如此。
祝家小姐体弱,他当年上门求娶,祝大人拒绝他的理由也是想为女儿招个赘婿。
崔家人,自然不可能当什么赘婿。
他恼怒之余,心底又有些莫名的庆幸。
也好,她不会嫁给自己,应当也不会嫁给旁人。
没想到……不久后,祝长岁就嫁给了镇南侯。
两人还琴瑟和鸣,是中州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想到这里,他冷嗤一声:“身子不好还中州南州到处跑,闹腾得天下皆知?”
祝长岁低声嘟囔:“我要去南州治病啊……说起来还不怪你们……”崔时桢听到,心中骤然一痛。
是啊……他们之间,本来就隔着无数仇恨。
他伸手推了一把祝长岁,语气更冷:“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赶紧赶路!”
三十里路,实在算不得长。
祝长岁很快就听到了一道冷质的声音:“崔时桢,逃走也便罢了,怎么还敢回来?”
祝长岁的呼吸微微一窒。
这是……楚鹤川。
她仰头望去,城楼前,他骑在马上,神色依旧冷淡。
比起先前一身白衣胜雪,满身药香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肃杀。
崔时桢翻身下马,大笑了起来:“楚鹤川,卑鄙小儿!”
“你以为你们赢了吗?”
祝长岁被旁边的侍从捂着嘴,脸色有些发白。
她打定主意,要是崔时桢用她威胁,她就撞到刀剑上。
祝大人曾说:“长岁,你可以在这世间活得很容易,只要和其他女子一样柔顺,恭敬,随波逐流。
以你的身份,自可以一世富贵长宁。”
“你也可以在这世间活得很难,难觅心上人,总受他人议论。
但你可以风骨傲然、一世昂扬。”
死在敌手刀下,似乎也不负这样的教导。
四周沙尘起,楚鹤川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场景,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祝长岁。
他沉声道:“崔家罪行累累,证据确凿,我只是将证据呈上,如何算是卑鄙?”
“你还不卑鄙?
要不是你和祝家那个老头子,还有谢旭白联手做局,崔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崔时桢似乎被激怒了,抬高了声音。
“……崔家如此结局,早在你们戕害无辜,对祝家妇孺下手的时候早已注定。”
楚鹤川的声音依旧如冰淡漠,“圣旨已下,现下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徒劳……”崔时桢怔怔道,木光扫过祝长岁的脸庞。
疾风骤起,吹散沙尘。
楚鹤川终于看清了祝长岁的模样,眼中不化的寒冰骤然裂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