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拥有意识时,正对上小丫头为我擦汗的手帕。
“夫人,您醒了?”
我低声应了声,问道:“只有你吗?现在几时了?”
小丫头脸色白了白。
片刻后才低声道:“夫人,您的孩子……”
见我神色没变,她咬了咬牙,才说道:
“今日已是二月初三了,您昏迷的第八天。”
“奴婢跟管事嬷嬷撒谎您嗜睡,没有人知道您已经滑胎了。”
小丫头隐隐有点害怕,又努力仰起头道:
“要是被她们知道了,夫人您恐怕真的要被抛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先瞒住,好歹您能捱到生产。”
我意想不到,禁不住怔了怔。
小丫头把这几天送来的安胎药都喂给了我,艰难地替我瞒着。
不知道我能不能醒过来,捱住这场病,却还是没有放弃。
“夫、夫人,您可不能现在暴露,您暴露了,奴婢,奴婢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许是见我没有说话,以为我会生气。
小丫头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我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莫哭。”
没想到徐家剥夺的所有之后,送来陪我一起死的小丫头,竟然是个好的。
想到徐芝雨一鞭子打过来的时候,这小丫头惶恐惧怕的模样。
我不由得低声问:“你叫什么?”
“奴婢小云。”
“小云,”我借着她的手坐起身来,拢了拢身上沾湿无数次,已经冰凉透骨的披风,“你跟我出门去。”
小云愣住:“去、去哪?”
屋内昏暗,唯有窗纸映透了白雪,十分明亮。
我指了指窗外:“今日二月初三,有人约我赏花。”
别庄上守着我的人很多,就连原本在冬日休息的庄上农户,也会时不时探头看我的院子。
小云扶着我出了庄外时一脸恍惚。
“夫人,我们竟然就这样出来了。”
我捂住隐隐作痛的下腹,勉强笑了笑。
“是啊,很轻易是不是?”
“因为约我赏花的人,曾经对我说过:
不管发生了什么,
就算山陵倒塌,河海干涸,也会叫我这一日见到红梅。”
还说,艳梅似我,却比不上我万分之一美。
这样的许诺,他不知许了我多少。
这还是头一次食言。
“夫人?您要不要歇歇?”
见我有些愣怔,小云不由得紧了紧扶我的手。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不远处,有来接我赴约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