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真不愧是个文化人,说话多有艺术。
“景元哥,嫂子的腿没什么大事吧?”
“唉——嫂子也真是的,就算是为了让你心疼,也不能把热水往自己身上淋啊。”
“这要是以后做轮椅,自己受苦就算了还会连累景元哥你。”
程景元放下杯子,烦躁地看了江雪一眼:“你先回去吧,阿初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我...”江雪瞪大了眼睛,见程景元已有赶人的意思,委屈地捂着脸走了。
我嗤了一声,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从医院回来以后,以前忙得总是深更半夜才回来的程景元现在却经常能抽出时间来陪我。
家里堆满了好吃的,程景元恨不得把供销社都搬到家里来。
他会学着给我做菜,给我围围巾,给我洗头发,给我做糖水罐头,甚至还会花高价弄来两张电影票让我跟他一起去看。
我没有回应过一句,只是淡淡地摇头,或者盯着手上的书。
在看着我日渐消瘦之后,他终于按耐不住问我:“林若初,你没有心吗?你是块木头嘛?!”
“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才会开心。”
我勾了勾唇看着手上的书,这就受不住了,也不过如此。
“你适可而止行不行,我是个人,我也会累也会痛!”
“你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都传成什么样了吗?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跟你继续在一起,你不要不知好歹!”
这一个月来我第一次张开口跟他说话:“痛就放手吧,我别无所求,我只想离婚,你放过我吧!”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却红着眼吼道:“你别想了,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你林若初这辈子只能跟我捆绑在一起。”
说完他又去给我倒洗脚水,给我按摩脚掌心。
晚上睡觉前,他试探得从身后拥着我,见我防备地躲开,他叹了口气没再继续。
第二天一早程景元把我叫醒,抱着我去桌前吃早餐。
他讨好地给我剥了个咸鸭蛋:“阿初,今天我工厂放假,我带着厂里的员工一起去学习。”
“你也一起去看看吧,顺便出去走走。”
“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我想着你也可以多学点东西,你跟江雪以前不是一个专业吗?”
“你也可以学着点工厂的事,以后有你帮着我一起管那我可轻松多了。”
“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你的东西我都替你收拾好了。”
程景元大概是怕他不在我收拾东西离开,以前这种活动他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带我一起去。
我沉默地喝着粥。
等大巴车开到门口时,程景元执意要把我抱出去,不管我怎么锤他他都不肯放我下来。
他在女工们热切的注视下把我抱上去给我系好安全带。
有女工打趣道:“程厂长他们两口子感情可真好啊,我家那口子别说抱我,现在碰都不肯碰我了。”
“你这不害臊的,你也不照照镜子,那皮都松到哪块去了,哈哈哈!”
“去你的!”
江雪微笑地听着,脸上的笑就快要维持不住。
程景元不时从兜里掏出洗好的水果、保温壶里泡好的麦乳精、还有桃酥问我想不想吃。
我握着汤婆子一直看向窗外的风景,只觉得他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