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彭沛吗?他总拿得出来吧?”顾堂之是少数知道彭沛和季星波关系的人,只不过他没想过,两人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季星波瞬间被泼了冷水,唰的一下,整个人结冰,然后裂开。
“他的钱有我什么事?他有钱归他有钱,又不是我的,羡慕有什么用。”
顾堂之见季星波一脸哑然,随即叹了口气,“外甥女儿啊,凡事往钱看,向厚赚,怎么能跟钱过不去?”
季星波顿时觉得有点头疼。
“他是资本家,而不是慈善家。我根本左右不了彭沛的行为。而且彭沛不会去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既然做了那就说明他对某一方面是会有所期许的,要么口碑,要么成绩。明眼人都知道,所谓的买壳是风险最大的。他凭什么会为我做这个冤大头?”
“我知道,他是你钱男友。”顾堂之喝了一口咖啡,“傻星星。”
那不就是骗财骗色吗?
季星波不想纠缠这个问题,她轻咳一声,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可季氏是家族式企业,所有的股权都掌控在亲戚手上。他们能愿意分给一个外人?”
季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在季风华手上,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投放在市场,而剩下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分别掌握在董事会的手中。
可就是身为董事长的季风华,也仅仅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现在股票下跌市值受损,更别说把股权往外分出去。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你真的觉得那群七大姑八大姨能够难倒你?只要别动他们的蛋糕和奶酪,其实掌权人是谁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影响。”顾堂之了然地笑了笑。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在吃蛋糕的同时,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不够,还要往别人的碗里吐唾沫。
季星波找了个由头就跑了。
天儿越聊越觉得,顾堂之会建议季星波对彭沛进行爱情买卖。
只是这良心债,季星波背不起,她实在是过了追求爱情讴歌爱情的年纪,当前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不该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而再地妥协。
而是一份踏踏实实的事业。
吃完午饭之后,季星波刚回到季氏大厦,就接到了袁飞晨的电话。
袁飞晨是南屏股份有限公司的法人,顾堂之老早不插手上市项目,就放手让季星波去做。
电话那端,袁飞晨直接打开窗户说亮话:“季小姐,我有个重磅消息告诉你。你们的老对手柔逸也联系我了。”
闻言,季星波蹙眉。
柔逸是陆氏的产业,最初因仿季氏集团早期设计风格快速走红,之后陆氏攀上彭家这座铁靠山,那是越做越大,吞并了几家小公司之后隐隐有垄断的迹象了。
其实外界也在传柔逸准备买壳上市,只是没想到手会伸得这么长。之前,抢走季氏集团大量订单的帐还没算,这次又跟季氏抢壳,真是贼心不死啊。
“那我还得谢谢袁总了。”季星波皮笑肉不笑。
袁飞晨笑嘻嘻地说道:“举手之劳。不过丑话说到前边,你要是不买,我可卖给柔逸了,人家可是很有诚意的。有钱不赚是傻子。”
季星波被这么一激,有些着急:“买还是要买的,但……”
“要买就抓紧时间买啊,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这么简单的道理季小姐不懂吗?”袁飞晨说话很不客气,后边又想到什么,态度开始转变。
“我也不是不讲诚信的人,也知道你们公司的困难。我看这样吧,你这边呢,先付一半定金,尾款可以慢慢还……”
“两亿的数目是不是有点大了?”季星波委婉提起。
袁飞晨继续说:“季小姐,柔逸服装那边开价可是你们的一半,换个角度说,你们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只用了三个亿就拿下了这个壳,多划算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季星波当即打断他的话:“袁总,我们之前谈的不是这个价格吧。”
“此一时彼一时嘛,好东西涨价多正常啊。”
这个袁飞晨还真是敢说啊,临时变卦不说,直接坐地起价。
季星波年纪不大,但就是沉得住气:“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毕竟三个亿不是小数字。”
袁飞晨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等你考虑完,柔逸都上市了!”
啪的一声,季星波将电话挂了,沉吟半晌,转身离开。
荔市是座不夜城,白天充斥着多少繁华与喧闹,夜晚就藏着多少流光溢彩。
VIP包厢内,装潢典雅,格调精致,不同于其他私人包厢弄得那样乌烟瘴气。这处雅间内连烟味都没有,映出的灯光昏黄,烈酒的清香混杂着木质香薰的气息并不让人反感。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要被困在婚姻的牢笼里了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脱身而出,怎么样?恢复单身的感觉?”
说话的是资本圈里有名的玩咖公子哥,说话没轻没重,他拿起酒杯敬宋忍冬,眼里满是戏谑。
“确实挺好的。”宋忍冬一出道就被保护的很好,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人,但还是看在东家是彭沛的面子上,礼貌地笑了,没有否认。
她确实被婚姻困住了。
咔嚓一声,门口传来响动,宋忍冬听着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彭沛。”宋忍冬率先打了声招呼。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不知道这个男人可以自然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冷冽的面庞逐渐与记忆中少年重合,他早已褪尽少年的张扬,各处棱角分明,更为利落,那份狂傲却只增不减。
过于熟悉的人,此刻却那么陌生。
今天程幸的嘴像被封了胶布,好几次欲言又止,一副憋到内伤的模样,任风轻翘起二郎腿啧啧看戏。
彭沛隔的远远地,对她点了点头,走到宋忍冬面前,看着眼前依然容貌令所有人失色的女人,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涟漪。
哪怕她只是简单装扮,就胜过了在场所有女人。
他所有似是而非的情绪隐没在重重层层的眉眼里,然而,再不会有人知晓答案了。
彭沛靠在墙上,冷倦地开口:“你复出的事情,我会让人好好为你造势。”
我会让人好好为你造势,和我会好好为你造势。
是两种概念。
“是吗?谢谢你支持我的事业。”宋忍冬只觉心口一阵冷了下去。
在某个落日铺满天空的季节,他有时让孙秘书出面协调,有时为她铺好了路,到她身边时,佯装无事地提起:“我不知道你花粉过敏,改天送你几个资源。”
彭沛这样的人,确实有不可一世的资本。
任风轻一双眼似笑非笑,坐在一旁和秦勉静静旁观,也不加入话题。
等两人碰面结束,彭沛出去抽烟,程幸偷摸着跟出去,东扯西扯了一大堆。
直到彭沛不耐烦地转身就走,程幸才讪讪地说:“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的话不可能每一句都记得。”彭沛耐心耗尽,随口应付。
“你说,你要等宋忍冬离婚。”见他真没记性了,程幸这才调整过来,偏头看了眼屋内,声音压低了一些。
彭沛指间烟头猩红的光,照得脸上忽明忽暗,整个人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