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给你脸了!”
肖肃折了面子,挥起拳头就要来打我,我一勾颈躲了过去,还把酒菜淋了他一身。
众人曲也不听了,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屡次打我都扑了个空,肖肃气急败坏:“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女婿,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莞尔一笑:“呦,这么威风啊,我还以为当尚书的是你哩,原来是狗仗人势啊。”
“就是就是,耍流氓不成反咬人家一口。”
人群里窃窃私语,邻桌的姑娘也撸起袖子站在了我身前。
“你们这群贱蹄子!”
肖肃咒骂,和我扭打在了一起。
对付这种人,不能硬上,比蛮力我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他的。
所以我寻了一个空隙,和几个姐妹一起把长桌推向肖肃,桌角把肖肃抵在了栏杆边,他一晃神就连人带凳子全滚下去了。
“干得漂亮。”
我们拍手称快,脸上都挂了彩。
“的确漂亮。”
背后低哑的男声传来。
循声回望,正对上了祁政一双漆如长夜的眼。
等夏天等秋天,等下个季节,我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等到了祁政。
蓬头乱发,裸露的小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裙上沾满了酒渍……祁政对我的滤镜肯定碎了一地。
“谢谢夸奖。”
我不自然地拢了拢袖子,转身就走,相不相认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让祁政的好感值下降。
“上官姑娘。”
祁政一步步靠近我,离我不过咫尺的距离,低语道:“你的狐裘还落在我这里。”
他都知道了,我默默叹气。
“我想请你上雅间一叙。”
我顶着个鸟窝头思考了一会儿:“那你方便等我半小时吗?”
祁政拧眉:“半小时是……?”
“不不,两盏茶的时间。”
一时嘴快,竟忘记换算单位了。
没等祁政答完,我就跑得没影了。
快马加鞭回到府邸,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了件新衣,再赶回扶风阁。
“久等了。”
我气喘吁吁。
祁政的神色很寡淡,别说是愠意了,连一丝波澜也没有,独自抿着茶。
墨眸淡淡地掠了过来,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
“无妨。”
我略显局促地坐在了他对面,心道果然是冰块。
受幼年经历的影响,祁政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喜怒不形于色。
生母是无名无分的庶女,顺带着祁政也是最不受宠的皇子。
皇帝老儿把最危险的任务都交给他,祁政一声不吭地接过圣旨,没有哪一次是完好无损地回来的。
在他冷漠疏离的外表下,有一颗远比常人坚韧的内心。
祁政十分固执,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更改。
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是夺嫡的最佳人选。
倘若能说动他不再做皇帝的死忠犬,我相信以祁政的手段和智谋,会在诸皇子中脱颖而出。
“……是菜色不合你胃口吗?”
我一愣,后知后觉地低下头,满桌都布上了菜肴点心,祁政正盯着我的嘴看。
我想的入神,竟当着他的面开始咬起了筷子,二郎腿还一蹬一蹬的。
成何体统!
“没有没有,多谢公子款待。”
我尴尬到脚趾抠出了一座紫禁城。
“是我应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屏风后的仆人呈上了我的狐裘,明显是精心捯饬过的,涤去了风雪的湿渍,素雅照人。
“举手之劳而已。”
我摸了摸那柔软的绒毛,故作矜持。
“还有这个。”
他把我抵押作药钱的银簪赎了回来,递到我掌心:“物归原主。”
我一时哑然,医馆的郎中不靠谱啊,这都给他拿回来了。
“是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问的,”祁政看穿了我的想法,“还望莫要见怪。”
“不见怪的……”他也太细心了点。
一想到祁政躺在病榻上,解下衣衫后那结实健硕的肌肉,以及纵横交错的伤痕,我就心虚地抿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