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和我爹活活打了许婴一整夜。
他妈的,自己是个女孩就算了,还要再拖累上我儿子!
你为什么要来我肚子里,你为什么不去死?
天天在外面招摇,还这么小就盯着别的男人笑,你贱不贱啊?
当年就该把你们掐死!
许婴的声音从谩骂变成了求饶,再慢慢没了声音。
等到天亮,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缩着身体倒在地上,身体只微弱的起伏着。
我爹和我娘打了一夜,现在正坐在炕上恢复体力,讨论着许婴的去留。
我爹说:扔村外的河里吧,也是个女儿家的归宿。
村外的那条河叫女儿河,许多家里不要的女儿都睡在河床之上。
我娘摇头:扔河里那就真白养了这么多年,看她眼尾的那颗狐媚痣,天生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命,不如卖了。
我爹皱眉:传出去像什么话,我许家的女儿做出这样没脸面的事情,我都没脸见我祖宗。
我娘想了想,计上心头:你记不记得我有个义弟,不然卖给他也行。
我心下一松。
我和姐姐的出生没得到任何人的祝福,只有舅舅每次来都满心欢喜逗我们两个开心。
舅舅是桃花村里的异类。
他不在村子里住,却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出入村子里的人,村子和外界的一切交接都由舅舅接手。
村民看不上他,但是又眼馋他的财富,总在人前故作讨好,人后又百般嫌弃。
他很喜欢我和许婴,我们也很喜欢舅舅,但凡他来,爹娘看在他的份上不会打骂我们,那是难得的可以看到好脸色的几天。
许婴艰难地抬起手,我看到她目光里透露着的哀求,于是我小声求道:爹,不然还是让姐姐留下来吧……我爹侧身给了我一巴掌:留下来干什么?
妈的,你也小心着,要是我儿子真被你俩克死了,你也别想逃!
事已成为定局,许婴眼中的目光彻底熄灭了。
我挨了一巴掌,捂着脸小跑出去做饭了。
烟火气熏得我眼睛发酸,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和姐姐之间还没有隔阂的时候一起在院中玩闹的情景,几乎要落下泪来。
许婴恨我,她无数次在我的胳膊上留下愤怒的牙印。
但我们依旧是双胞胎,血缘是最顽固的羁绊。
我摸着胳膊上的许婴留过的牙印,心中一半是对她的担忧,一半是对自己未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