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这种自信出于一种“同为异类”的直觉。
他认为龙椿身上的某些气质,几乎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如果说白梦之的人性底色,是纯白里夹杂着梦幻的粉红泡泡。
那他和龙椿,就都是一团脏污的,化不开的血疙瘩。
韩子毅出了门,迎面撞上了莱副官,莱副官一身军装不整,眼下还有一片糜烂的青黑。
鼻头儿也红红的,像是伤风久了,擤鼻涕擤红了。
此刻韩子毅心情不错,于是便颇有闲心的调侃了莱副官一句。
“你昨晚是玩姑娘去了,还是让姑娘给玩了?”
莱副官精神头糟糟的,实在懒得和韩子毅贫嘴逗咳嗽,他一叹气,一边拖着韩子毅往楼下走,一边跟他说。
“昨晚上那烟膏说是调过的,但抽着不上头只呛鼻,亏得你没去,不然会儿肯定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韩子毅不置可否:“你以后也少去吧,察哈尔这些糟老头子,大到师长小到营长,竟然没有一个不沾烟的,这他妈是军营还是烟窟?等我腾出手来的,迟早给他们整整军纪”
莱副官闻言只是笑,他对韩子毅的理想主义不予置评,只摘下军帽一搂头发,又回头对韩子毅说道。
“军营里的事情先不操心,你先操心操心你家的事吧”
“家里?”
韩子毅对家里这两个字颇有些好奇。
因为现如今的大帅府里,只剩一个被他药哑了的大妈妈,和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
他还有什么家里呢?
难不成那个哑巴了的大妈妈,还能作出什么妖风来?
韩子毅怀着好奇往楼下走,直到看见楼下的白梦之后,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可否认的是,韩子毅对于“家”这个概念,是有恐惧的,家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个美妙的所在。
人在恐惧的时候,就会产生幻想。
刚才在莱副官说完这话的一瞬间里,韩子毅甚至都幻想出了大妈妈那个做军官的弟弟,打上门来的画面了。
但看到白梦之后,韩子毅又释然了。
白梦之可比军阀好对付多了,她顶天了就是只贪图享受,好逸恶劳的毛绒兔子,不值一惧的。
韩子毅走到白梦之眼前,见她眼中泪水盈盈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疲倦的神色,便问。
“怎么来这里了?坐火车来的?”
白梦之一瘪嘴,心里很委屈的。
她昨天在察哈尔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韩子毅,等到晚上入住酒店后一脱鞋,她才发觉自己的大脚趾都被高跟鞋磨破皮了。
脚上的伤口不大,可是很疼。
疼的她立刻就花小费叫来一个服务生,给她上药包扎,悉心料理。
在昨天之前,她何曾受过这么大的罪呢?
就是当年跟着英国人学华尔兹的时候,她也是跳一会儿歇一会儿,决计不肯累到自己双脚的。
是以此刻,看到韩子毅的白梦之,就觉得自己这次来找他,实在是受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
现在的她,可太值得被怜爱关照,也太值得被加以抚慰了。
白梦之低下头,眼泪巴巴的说:“我来找你啊”
韩子毅不解:“找我干什么?”
白梦之闻言都气笑了,她现在都不知道是自己不懂得调情,还是韩子毅太不解风情了。
她找他还能干嘛?
还不就是......唉。
白梦之一抽鼻子,仰面看着韩子毅,娇嗔的道。